油条又叫油炸果、油炸鬼,我想没有人没有吃过油条的,它是一种长条形中间空的油炸面食,口感松脆有韧劲,是传统早点之一,常与豆浆一起食用。在南北方都差不多。之所以叫油炸鬼,流行于南方的说法,是油炸桧之讹,大家痛恨秦桧,当时临安风波亭饮食摊贩搓捏了形如秦桧夫妇的两个面人,绞在一起放入油锅里炸,并称之为“油炸桧”以泄愤。
小时候,老家在县城集市上,走出家门就有一条商业街,逢双日开集,甚是热闹。开集那天,天微亮,街市上已喧闹不已,吆喝声,鸡鸭叫声惹得平素贪睡的孩子早早地起来,睡眼惺忪地坐在门槛上,瞬间有了精气神,觉着一条街热闹非凡。
于我而言,最诱人的还是街上早点铺,尤其是卖油条的小店,很不起眼,仅有一个大而旧的炉子很明显,店主是一对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实巴交夫妇,隔着穿梭的人群,依然能从人缝里看到他们炸油条娴熟的动作,瘦削的身躯,黝黑的肤色,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乐观的眼睛里只有质朴和老实。每天天未亮,他们夫妇披着白围裙,老板娘专门炸油条,脸上泛着淡淡皱纹,黑里有白的头发显得有点脏乱,干练而粗糙的手,拉面团,切段,小心翼翼放尺把长的白面条入锅,一双特制的超长筷子在油里翻动着。随着阵阵飘香,一根根金灿灿、黄萤萤的油条炸好出炉,伴有吱吱细响。有时,供不应求,等烦了的顾客,会唠叨几句,她默不作声,眼里露着委屈和无奈。男主人则低头做和面、作煎饼,似什么也没有听到,干好手里的工作才最重要,他们都是平凡的劳动者。
小时候,生活清苦,少有零食可吃,只有考试成绩不错,大人给我们买零食以资鼓励,有时经不住油条的诱惑,央求大人购买,我母亲破例为我们几兄妹买几根,如获八珍玉食,咬在嘴里能够发出清脆响亮的“咔嚓”声,入口很容易变软,下咽,吃完后,嘴巴香气四溢,使人欲罢不能。我至今想起,正是有朴实的人干着平凡的营生,我们的生活才方便,人没有高低之别,职业没有贵贱之分。
县城里有不少干活的人,早上行色匆匆,一手拿一杯豆浆,一手抓两根油条,大快朵颐地吃完后,奔向工作岗位,开始新的一天。
油条要趁热吃,久置变冷了,就不香脆,软塌塌的,没有嚼头,口味变差了,金凤凰成了黑乌鸦,回锅油条、老油条真的不是味道,焦硬有余,香脆不足。现在,不是还有人讥讽屡犯错误不改的人为老油条?
后来,到外地求学,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学校大食堂有面包、鸡蛋可买,当然很好,心仍想念油条,会趁周末走出校门,只有在偏僻街道、小巷,才能找到卖油条的小贩,那油条一根根很僵硬,韧性很强,但是觉得跟家乡味差不多,聊胜于无。曾有人问我,“你不怕脏?”,我倒没想过,感谢他的提醒,看看小食店,满地油污,炊具杂放,袋袋面粉如沙包乱堆,阴沟里老鼠横行,难免有老鼠屎掉进油条里,好在不是每一根都轮配到,机会就如碗饭里挑沙粒一样少,戒心就松懈了。
如今,无论在街头巷尾小摊还是高大上的食店都可以吃到油条,在那里有戴峨高冠的厨师和穿制服侍者,专用餐具,餐巾;甚或夜晚穿街走巷的叫卖小贩亦有油条。相似的味道,不同的时代,还有远去的时光,虽然尝它是为了解馋,但更多人回味的是美美的共同记忆。
本文来源:看东岸,文:马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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