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光阴的故事

名园老马

——到海丰县，我们寻找金锡都及黄汉宗的旧址，聆听那些远去的时光遗留的故事……

最初听到金锡都的地名，不是在史书上，而是我来汕尾工作后，听说“惠州府海丰县金锡都……”后才知汕尾市区这一带历史上属于海丰县金锡都管辖的范围。“都”是类似现在镇（街道）级别的行政机关。北宋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海丰县下置兴贤、杨安、金锡、石塘、吉康、坊廓、石帆、龙溪等八都。明清史料载，金锡都在海丰县“城南四十里，内有小村二百十九”。

黄汉宗是海丰县可塘镇黄厝港村人，清道光（1843年）考中举人。关于他的主持正义，助人为乐的传奇故事，民间有"要通，找黄汉宗"之说。其中有一个民间家喻户晓的“状词助寡妇改嫁”的故事：某村青年寡妇思改嫁，按封建礼法，寡妇一般是不能改嫁的。她的家公又坚决反对，便找黄汉宗。黄汉宗给她代写了“公无婆，叔无妇，妾无夫。九椽瓦，三张铺。不改嫁，恐沾污”的状子，上诉海丰县令，获得胜诉，准予改嫁。

6月15日，雨后初歇，阳光灿烂，天空湛蓝如洗。我们几位文友驱车前往海丰可塘黄厝港村，车子在平缓的村道上行驶，两旁的田野稻穗飘香，随风翻滚着金色的浪涛。进入黄厝港村后，我们把车子停泊在村前一片旷埕上。黄厝港村背靠青山，村前绿水接青山，层峦耸翠，绿树婆娑，清波盈盈，先人说它像一艘浮在水面上的巨舰，又宛如镶嵌在一块翡翠上的明珠，是个风景特别秀丽的地方。

今日走进黄厝港村，我观看一眼村子，幽静冷落，入眼尽是老房子，人烟稀少，狭小的巷道，大多是倒塌的破厝堂，残垣断壁不仅生长着杂草和树木，恣意生长，有的墙壁长满苔藓，有的爬满了藤本植物，枯枝落叶堆积，估计很久没有人来打扰它们了。一旧房子上 “自力更生”的标语格外醒目，三三两两鸣禽枝上语，一株长在断墙上紫色小花摇晃巷风，似乎是向我们点头招手，让我感觉亲切。

黄汉宗旧居接靠旷埕，是一座“一间二手伸”的“合院式”的老房子，由门楼、屏风、庭院、厢房和正房等5个部分组成，门楼的屏风雕梁画屏，左右侧墙壁有黄汉宗的生平简历介绍和诗文，给人一种书卷氤氲的味道；左侧房子存放着黄汉宗生前用过的杉木制作的一张木床、一个衣箱、一张红色背靠椅，均已陈旧破损，光影凝结厚重。我在背靠椅上坐了一下，只是想沾沾举人文气而已。不过，我想，从这些的家具可猜想这位清代的举人的生活还是很简朴的。正房有他身穿官服的画像，并悬一幅他考中举人时，主考官赠送的“文魁”红色字的横匾，似乎默默地向人们叙说黄汉宗的旧事。

从黄汉宗旧居出来，旷埕上已有八十老翁在晒稻谷，问及村里的情况，原来村民绝大多数都搬迁他处居住了，对于黄汉宗的故事也只知是这位举人爷。我凝望着竖立在旷埕上的一对道光时期的旗杆狭，它静静地站着，不说话，见证这个村庄的人文历史的丰厚和变迁……

午后，我们匆匆前往陶河镇金锡村，经过了一半水泥路一半泥土山坡路的行程，便到了金锡新村。只见新村“秀水明山抱复回”，它和黄厝港村一样，也是村前有一旷埕、一个池塘和一棵大榕树，风光美丽。浓密繁茂大榕树，长成一把形状似巨大的雨伞，树荫底下有十多位似是外地游客的男女老少正在纳凉。经交谈知道他们是这里的村民，只是他们前天刚从深圳回来而已。他们听说我们要前去参观金锡都旧址，便热心地向我们介绍，金锡新村1970年代时，海丰县政府在原金锡都旧址修建水库移民建立的，现在的金锡都旧址沉没水库里了，并说水库距离不远。

山风吹着，道路有些泥泞和崎岖，我们按照村民的引领，沿着绿树掩映的弯曲山路前去，沿途遇见勒杜鹃开得灿烂。约10分的车程，便抵达金锡都旧址的金锡水库，岸边了无一处历史的痕迹。“遥襟甫畅，逸兴遄飞。”阳光正好，柔软得有些贴心，照在脸颊上一缕缕阳光温情。金锡水库横卧在一个山坳处， “烟光凝而暮山紫”一湾湖水浩渺又明净，波澜不惊，“潭面无风镜未磨”，静影沉璧，岸芷汀兰，美不胜收。

我想，所谓青山翠水，“白银盘里一青螺”应该是描写这样的景色吧？午后薄薄的阳光映晒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浮光跃金，一圈一圈的波纹晃动着湖面和岸边的水草，不时还有小魚跳出水面演绎生动有趣的画面，让你的心情如读一幅展开的山水画卷，心情格外舒畅。湖岸葳蕤野草，有的还开着白色、紫色、黄色、红色的小花，争芳斗妍，伴随吹过湖面的风送来芬芳，沁人心脾。凝望一片静静的湖水美景，让我内心的灵性与激情动了起来，不禁浮想联翩。假如给我一双穿越光阴的眼睛，定能见到曾经生活在金锡都的先人。在这一片明静的水库下，在逝去的光阴里，这里定是一个车水马龙、热闹繁华的地方，有来往的官员、军队、商人、农民，甚至有读书人，也许黄汉宗举人也曾来过，我定邀请所有遇见的先人，走进街坊的一间茶店，在街坊的一间茶店，一起品一杯茶，喝一盅酒，静静聆听金锡都的故事，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在金锡水库岸边，我不知不觉伫立了许久，不禁想起毛主席的诗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直到耳畔传来同伴叫我要回去的声音，我才从穿越的时空中醒悟过来。

湖风吹拂着衣袖，“爽籁发而清风生”。抬头仰望天空辽远，云卷云舒，一群飞鸟鸣叫，扇动着翅膀，飞向山坡，霎时呈现“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的景象；低头俯瞰水库，芳草萋萋，深水静流，波浪迭推，仿佛在向我叙说着它的前世今生的故事，这样想着，我很高兴我的内心中萌生出一分轻盈和感动，又陷入“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体悟之中……

本文来源：看东岸，图文：陈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