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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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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5-1-24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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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4-12-25 17: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群山如黛围绕着我的家乡,蕴藏着我的童年岁月。
    听山

    初次听到的山是母亲口中的“离天三尺,离水万丈,马上脱蹄,轿上脱顶,上难进,下难进”的观天嶂,高,险,陡。而我只缘身在此山下,却不识此山的真面目。

    在母亲闲暇之时,总喜欢缠着母亲讲故事,山下的人就喜欢讲山里的故事。
    如仙人脚印的仙人踏石,如棺材般的棺材石,没有嘴的老鹰……

    我对嘴老鹰石特别感兴趣。话说很久山下有个村子里的鸡经常凭空凭空丢失,一天请来了风水先生查找缘由,风水先生掐指一算,嗯的一声,指着那座山说,山里的鹰嘴正向着这个村,鸡都被它吃。村民们闻讯,扛起锄头往山里去,同心协力,一鼓作气,把正对着村里的老鹰嘴砸了下来,从此村里的鸡再也没有丢过。因此,我觉得山充满了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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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奶奶口中村里最高的山——猴筋石,据说是三个大石头如品字型叠在一起,两石间的缝隙如山洞般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奶奶年轻时到那砍柴,休息时刻探了探那山洞,洞里有野兽躺过整齐的干草,吓得奶奶退避三尺。而在村口往上看,最高的山可以看到突起的石头,猜想那就是猴筋石吧,每每狂风暴雨时,我总担心最上面那个石头会不会滚下来。儿时同学们周末活动都喜欢去登山,我一直向往猴筋石,而却至今还没去过。

    每年春分前后,村后的山总会有一种鸟发出悲凉的声音“哥哦哥哦”,似乎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呼唤哥哥,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声阵阵,异常凄凉。传闻的一对无父无母的困难兄弟俩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哥哥每天一早就去山上挖木薯,回来蒸熟,把粗壮粉糯的那头木薯给弟弟吃,自己常常在厨房里吃剩下的又细又长的那头,而眼红的邻居不怀好意,对弟弟说:“你的哥哥呀,每次都在厨房里把好吃的木薯先吃了,留给你的都是那些不好吃的。”而这时弟弟却信以为真,对哥哥心怀恨意。就在一日哥弟两一起上山挖木薯时,弟弟心一横把哥哥推下悬崖。此后弟弟只能自己度日,当他吃上邻居所说的好吃的那一节又细又长的木薯时,瞬时恍然大悟,却悔恨不已,崩溃大哭,次日变成了一只鸟飞起,一直叫唤着“哥哦哥哦”。每每听到“哥哦哥哦”叫声从慢到快,从婉转到急促,山里那边山风荡起,绿木摇曳,树叶簌簌作响,满目凄凉,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故事画面,叹继母的恶毒和哥俩的情深。后来查资料才知道这种鸟叫噪鹃鸟,主要分布于广东多地,也叫哥雀鸟,故事版本颇多,而共同情节都是兄弟情深,我想这是山赋予老一辈的智慧和精神,总能在平凡中创造趣味,悟出真理。
    看山

    在家,我喜欢上楼顶看山,近一点的山,那些高高矮矮的树并排长在山顶,风一吹,摇曳着树枝,有的形似行走的大象,身后还跟着小象,有的像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幽静而神秘。最远最高的是火山嶂,儿时的我没出过远门,自认那座山就是天的尽头了,它就像一个强大的父亲引领着群山。山形如火山,山上的尖尖的信号塔若隐若现。每当傍晚,霞光万里,炊烟飘渺在半空中,犹如仙境。山那边就如火山爆发般壮观,我一直疑惑是不是因此称为火山嶂呢?是否如此我不得而知,但我倒觉得那是太阳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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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红而不刺眼的大火球就是从那里落下的。而月亮带着黄昏晓也是从那边升起,这是山上信号塔的灯也亮了,有星星月亮相称,那一片异常的明亮。每每日星隐耀时,那边孤灯一盏明,给远方的游子指引归家的方向。
    而夜晚我是不大敢往山里看的,怕看到鬼火,鬼怪。村里的逝者都是葬在山上,白天的时候可以看到山上一座座坟墓,夜晚看到漆黑的山总会幻想到《聊斋》里的画面,不寒而栗。

    而每当下起雨,看山又是一番美景。天空仿佛被灰色的墨水浸染,给人一种沉静而深沉的美感。灰色的朦胧拥抱着周围的山,隐隐约约可见山的轮廓,朦胧的线条美,正是雨大师描绘的水墨画。

    大雨渐小,灰色渐散,云色渐白,灰白相间中露出了火山嶂上尖尖的信号塔,若近若离,若隐若现,烟雨飘渺,蓬莱仙岛是不是在那?

    雨一停,墨云散去,山色清晰。还没来得及归位的烟云,轻绕在山腰,好像给群山系上一条雾白色的腰带,缥渺中透着神奇,朦胧中含着清秀,增添了几许迷人的色彩。
    若说火山嶂是父亲,我想那观天嶂便是母亲。每每驾车在镇上等红灯时,恰时一抬头望见观天嶂那边的群山连绵起伏,山的轮廓就如一位有孕在身的母亲半躺着。观天嶂正是那母亲的脸部,充满了期待,恬静,慈爱的美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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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天嶂中一山三寺,其中有一座寺庙,最早听闻名曰鹅公髻,后来的得知,那寺庙叫彩霞洞。由于年幼时我不爱吃肉,奶奶总说把我送去鹅公髻和斋公一起吃斋。然而就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真的去了鹅公髻,不过不是去吃斋。那是鹅公髻重建开光庆典,我和妈妈跟许多乡亲们去祭拜上香。出发前,我是不乐意的,因为我怕被送那去吃斋就不能回家了。我很少坐车,会晕车,是坐的是邻居的摩托车上山的。那路叫一个陡,一路上坡,冷不丁就来一个大拐弯,山路崎岖,狭小,坑坑洼洼,一边是黄土山壁,一边是层林密布的悬崖。我的小心脏啊,跟着这一路险陡一蹦一蹦的,我不敢出声,不敢往下看。前方若有车辆靠近,那可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可能一并叽里咕噜滚下去,邻居一路按喇叭提醒有车上山。
    到鹅公髻之后,我感觉耳朵也背了,脸也麻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青山环绕,清风拂面,寺庙放着余音袅袅,宛如天籁的佛音,令人心旷神怡,融入在这祥和的气氛之中。此处不似在火山嶂可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却让内心得到久违的平和,恰如在母亲的怀抱中那般平静与舒心。
    进山

    村里最近最矮的山——寨背埠。儿时, 寨背埠上有个戏台坪,逢年过节会在那做大戏,平日里村民们在那晒稻谷,花生,小伙伴们喜欢在那玩耍。而我上山是跟母亲到半山坡挖木薯,那时我的个头小,木薯很大,我挑不了多少,母亲用短短的麻绳扣住两丛木薯,用小小的扁担一头一丛地让我挑着。山坡有点陡,我基本上像没有手刹的单车一路冲下山,而挑着的两丛木薯就像八爪鱼一样横七竖八地四面散开,跟着我刹不住的脚步不听使唤地晃来晃去,想停也停不下来,在戏台玩耍的小伙伴们都在嘲笑着我狼狈的样子,我恨不得钻进地里去,一时间我想丢掉木薯。此刻我只想快点长大,可以用箩筐挑木薯。

    寨背埠上的田叫“斜”,在山壁里开垦出来的,面积不大,水源不足,所以只能种植木薯。木薯有约一米多高,朱红色的叶梗上长长的,长着又尖又长的叶子,中间也是清晰科可见的朱红色叶脉,像大伞一般四处散开。冬天是收木薯的时节,我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正在一旁劳作的母亲聊天,暖阳照射着那一把把大伞,斑驳的光影洒在我身上,我折下长长的新鲜叶梗,“啪”的一声,特别清脆折成宝塔似玩具。紧接着捡起母亲砍下的木薯枝干,玩戳树心。木薯的主杆是笔直的,中间是白色的树心,找一根和树心相仿的竹子用力戳,戳出来一条长长的树心,短的笔直像粉笔,长的弯曲像一条虫子。童年是很容易满足的,这样的玩法足以让我高兴半天 ,早就把昨日挑木薯被嘲笑的尴尬事忘得一干二净。对山的初印象似乎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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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腰还有一处神庙,叫石爷庙,两米多高是纯天然的大黑石就是石爷本身。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头,称为石子石孙,据说有几百的历史。一旁的曲折盘旋的大树上挂满酬神的彩旗,常年香火不断,十里八乡体弱多病的孩子都拜在石爷座下,称为石孙,守石爷庇护,只要听闻周围小伙伴名字带有“石”字的必定是石爷的孙子。石爷庙旁边有一株杨梅树,结果时硕果累累,可枝长却伸向山崖,采摘有一定的危险,而却从没听过谁摘杨梅受伤。从而山腰也成了孩童们的一处乐园。

    我渐渐长大,成了母亲砍柴搭子。山上的柴不能随意砍伐的,每年会分一次禁山,就是在规定区域里划分一块山林,只能割“鲁枝”(芒萁),然而每次我家分的区域不是深山里就是山脚下,坟墓也比较多,母亲总会邀我同行,或许是壮胆,或许是为了培养我的生活技能。其实我是不愿意的,因为爬山太累了,回家的时候还得担两小把鲁枝,偶遇的乡亲们都会笑话我挑的是两个小枕头。更多的还是害怕,山林里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山风吹得树枝沙沙响,还伴着噪鹃鸟“哥哦哥哦”地叫着,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西游记》里三打白骨精的画面,仿佛白骨精吐着黑烟,要把我吞噬,我一哆嗦赶紧跟上母亲的脚步。

    到了禁山区域,母亲总会叫我在周边找茅草,拔回家晒干扎成扫把。拔茅草一定要顺着它的长势,不然那剑般的茅草割手,毫不逊色与刀片,为此我不喜欢。母亲为了磨我的耐心,还让我摘黄栀子,带回家晒干,来年是做栀粽的重要配料,成熟的黄栀子像一个小灯笼挂在枝头。
    而若是转眼间让我看见“当尼”(山捻子)花的那一刻,所有的不乐意都随之烟消云散了。当尼花也特别好看,粉紫色,黄色的花蕊,接近山茶花,但比山茶花还要娇艳,漫山遍野的当尼树,矮矮的,触手可及的绿叶,粉花,紫果,叫人怎么不喜欢。最喜欢的看到了满树的当尼果实立马如悟空闯入蟠桃园似的。当尼是孩子们最受欢迎的野果,有个歌谣是这么唱的“七月七,当尼红唧唧,八月八,当尼红到么嘎撒(不得了),九月九当尼好做酒,十月十当尼捡秋集(结束)”就是说七月份到九月份的正是当尼成熟之时,常年日晒的地方漫山遍野地当尼,当尼果实如拇指头大,熟透的深紫色的,口感很好,有个谜语生动形容了它的形状,“一个普罗(汤锅)七个耳,一条番薯一把米。”此时的我比悟空还忙,顾此失彼,一边摘一边往嘴里送,只管放开吃,皮薄肉厚,口感细腻多汁,果肉也是软绵绵的,中间还有一根白芯,还有不少小小的籽,咬在嘴沙沙的。吃不完,还不忘往裤兜里装,裤兜装不下时,又摘下草帽,兜在草帽里。这时啊,哪还记得 什么是累,什么是怕啊。每每装满一裤兜,回到家就挤成饼,裤兜也染成了紫色。这是我跟母亲上山砍柴最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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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当尼难寻时,还有“马搭子”,山路旁随处可见。马搭子也就是金刚藤,藤上长着尖尖的刺,成熟的果实,红彤发亮,鲜艳欲滴,她从来不低调,昂着头,迎着朝阳,饮着晨露,一簇簇晶莹剔透,如玛瑙珠子。但它的果实并不好吃,一丝丝清甜,更多的是酸涩,但在没有其他野果的情况下,它便是解馋的不二之选。

    再过些年,我长大了,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山上砍柴,捡松果。那年兴卖生松果,邻居的大姐姐们扛着长长的勾镰,背着蛇皮袋摘生松果,生松果极重,而我紧跟其后捡干松果,因为母亲一直强调我背不动生松果,也卖不了几个钱,让我捡些干松果当柴火就行了。上山时,小伙伴们一直强调不能走散,而且不能唤对方的真名,怕被上的鬼神听去,学着叫唤,想着心里生怕,紧跟着姐姐们。那时的山很空,偶有鸟鸣必有回声,想必鬼神学着叫唤应该就是回声吧,年幼自然恐惧,如今忆起,甚是滑稽。

    冬日里掉落的干松果甚多,深褐色,比鸡蛋大,质轻,不一会就捡两皮袋,小扁担挑着也不觉得重,却让我成就感满满。每周末都会到山上捡松果,母亲经常花式地夸赞我说,柴房里的松果多得烧不完了,将来给我当嫁妆。

    在山上我第一次看到了黄布寨瀑布,那才叫壮观。据说水面宽40多米,高达50多米,由于一瀑分为两级,上下级各有天然水潭,潭水墨绿。水流从高处倾泄。由于水面宽阔,所以它不似白水寨瀑布那种如丝如绸般一倾而泄,而是如千军万马般轰轰隆隆飞溅而下,气势磅礴,令人震撼,让你切身体会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湍急的水流撞击在上级的石阶上“哗哗哗”如欢快的笑声,清脆动听,群山也回应着,皆是欢喜热闹。再从上级如排山倒海般奔向下级的水潭,水花腾空而起,如一朵朵白莲盛开倾泻至墨绿的水潭中,又腾起无数水花,如珍珠般四面散落又弹起。在阳光下溅玉抛珠般的晶莹,四周如烟如雾,漫天浮游,阳光折射在雪白的水瀑上,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蒙蒙细雾给山涧林间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雾腾腾地还带着湿润的清新,飘洒四周,顿时一阵清爽的感觉扑面而来。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至今我还没见过比南进磜更加壮观的瀑布,但由于近年蓄水建水电站,再也见不到壮观的黄布寨瀑布,只能存在记忆里。就此应当怀念我们的金玩老师,每次写景习作,金玩老师必定以黄布寨瀑布当教材,写入文章,幸存在记忆里。从他的课上我们得知瀑布水源是从上头南进村飞流而下,黄布寨瀑布又名是南进磜(客家话读zhai),也叫磜下。分为两级,名曰”一磜””“二磜”……老师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描述南进磜之壮观,引人入胜,活灵活现,我臆想着此景只应天上有。还未到磜前,却又似身临其境,为此还没走过大山的我,一直向往着这人间仙境。终为一见,便念念不忘。

    山里的当尼熟了一回又一回,黄栀子黄了一遭又一遭,山依然青,水依然秀,而童年却如南进磜,在我的人生中奔腾而过,溅起的水花,飘过的飞雾足以滋润这长长的岁月……






    图文:范俊容
    编辑:马泽松
    审核:黄晓萍
    来源:善美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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