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

名园老马

请客应酬很多人都经历过，我亦不例外。
近日，应朋友之邀，赴其乡下老家神诞宴席。夫妇俩喜笑颜开迎接宾客，引朋就坐，递烟送茶，耳畔还传来村头社戏的锣鼓声。顿时，华屋内烟雾缭绕，欢笑声、寒喧声、迎客声，不绝于耳。男女主人眼里光，嘴角泛笑意，也仿佛年轻了不少。
迨及将要入席落座，大家互让互推一番，将坐北南大位或让给年纪大者，或让给身份较高者如企业小老板、机关单位部门的小头目，对方还会谦让推辞，主人见状过来附和大家意见，无奈好意难却，便欣然接受落座。中国人办事喜欢排资论辈，讲究依资历、年龄、地位，定前后上下，吃席落座也不例外。

旋即，大家纷纷举筷，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好久没有吃到这种新鲜食材做的传统菜了。刚才的嘈杂声被咀嚼声、碗筷触碰声、酒杯碰撞声、啜汤声所取代，少顷，酒桌上的笑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的佳肴不断的被端上来，主人谦称“不成敬意，家常便饭，‘骗'大家来坐坐”。“哪里的话，太客气”反应快的宾客回敬一句。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虽是农家菜，却也香甜。酒过三巡，耳热面红之际，大家三言两语互相攀谈起来，话也变多，刚开始时的陌生感和拘束，被浓浓酒精所冲淡。
邻桌却光景不同。热闹非凡，先是单人说些场面话，然后举杯敬全桌，一口而饮下肚，全桌的人陪一杯，有人一饮而尽，有人呷一口；接着，桌上其他人轮着敬全桌，喝干，抢着注满酒；一轮下来后，开始自由敬酒，看谁顺眼敬谁；大家都喝高了，逮一两个酒量不错的半礼貌半强行“灌酒”；这样杯起杯落，杯倒满了，又喝干了。随着气氛不断攀升，彼此间说话的分贝自然而然提高了，似近在咫尺，个个豪言壮语，人人热血沸腾，拍着胸膛，打着包票；再就是圈子内的行话行语，一时间，欢呼声，鼓掌声，奉承声四起。慢慢地，你会发现，他们那一桌是同一道上的人。

我静而思之，主人是我的发小，一向勤俭节约，近似悭吝，恨不得一个钱掰两个来用。兜里装的“中华牌”香烟，是招呼来客之用，自己也不抽烟；我每次去他厂里坐，总爱拿大红袍冲泡，和我一起细啜慢品，据他说根据不同来客，会用不同档次茶叶招待，自己平时茶枝茶末一概接受，还喜欢仰脖牛饮，没功夫慢品。他挺有管理思想的，和旧时大户人家管理家庭庶务、日常开销，物资调度的做法，不谋而合，难怪能当上小老板。毕竟，他不同于和平日生活只有两点一线，仅上下班的人，要接触到三教九流的朋友，吃得开才行。难怪邻桌吃席时的气氛和我们截然不同。

常人亲兄弟都明算账，有的甚至锱铢必较；即便是夫妻也往往“不共财”，喜欢搞AA制，为请客而挥霍钱财，毫不吝啬，还要跑上跑下，费尽周折。看来请客只是一种交际手段罢了，深有用意。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刚毕业不久，几个要好同学，同在一个城市，每个月都要聚一聚，轮流作东请客，也不搞AA制，毕竟吃饭花的钱并不是重点，而是增进感情！后来，人随境转，有的回故地，有的攀登高峰，大家就此星散分离。
请客真能联络感情，是一种好风气？
近日，看一则微博，内容：小县城，一户人家乔迁新居，夫妻俩商量着请族亲和故友、同事，吃顿便饭。妻子坚持不请，其夫坚持请，不甘心，近年来，花出去的社会份子钱，就当作打水漂；请吧，又担心招来说变相要钱，显摆。权衡再三，决定请。于是，夫妻俩按列出的名单逐一打电话通知。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回复，不是忙就是最近病了。还有会说一点就回复“最近，家里这事闹得，那事闹得，在一起聚一聚多好？咋就吹了？”。这挺现实的事，让人捧腹，也耐人寻味。他们不明白今非昔比了，以前的感情被利益取代了，请客吃饭以利益为基础，人走茶凉。

梁实秋说：“若要一天不得安，请客；若要一年不得安，盖房；若要一辈子不得安，娶姨太太。”依我看，最干脆的办法还是既不请人，也不怕被人请，久而久之，自己越来越安静。

来源：善美东岸

文字：马泽松

图片：网络

编辑：马泽松

审核：黄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