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柔润细腻,温柔地拂过每一寸土地,诉说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南方的春最令人迷恋的就是那山儿,一座连着一座的山丘,凑成连绵的特色,一种特有的魅力音韵。
认识一条村路,就认识一个地方的人与文化。南方的村庄,无论村大村下,人们总喜欢在村口植一棵大榕树。村里的人无论走闯四海八方多久,榕树是记忆里最初的起点。他们习惯性的把榕树的气根引到心里,久而久之,心里便有了一树成林的达观。
三月的田野,麦苗像一块巨大的绿油油地毯,生命的蓬勃生机即铺开而来。村口那袅袅的炊烟与那金黄色的油菜花,给这一路的踏青增添无尽的色彩。透过时光的缝隙,往事一幕幕洒在草地上,宛如一片绿洲。
“灯芯山”隔壁是“马蛤池山”,山前的美如画一般的水库是老一辈人口中说得“玄乎”的“马蛤池”。快经过的时候,池边杂草丛生,在一朵朵五颜六色小花的点缀下,池水显得清澈明亮,宛如瑶池仙境。
[color=rgba(0, 0, 0, 0.9)]读小学的时候,学校每年都会举行野外郊游。山头略矮于“马蛤池山”的“灯芯山”是我们常驻的野营地,每次去我们都是乐不思蜀。带上草帽,背上大哥那个掉漆的军壶,提着母亲早早为我准备好的俗称“食隔”的饭盒,里面塞满了萝卜干蛋炒饭,这是我在“灯芯山”最深刻美好的记忆。 从甲子镇内绕行北经灯芯山村道,到“灯芯山”下差不多上几十公里,想起70年代哥哥姐姐们来这里劳动,一天来来回回都是步行,还得挑担下山,那时候的他们也是15、16岁的少年少女啊!特殊时期造就多少时代英雄,就诞生多少儿女英雄传。
灯芯山,曾经也是战争年代退而求次革命最安全的根据地,几代人奋斗的峥嵘奇伟。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期,陆丰三甲地区响应号召,掀起了一波“围海造田”的改革潮风。父亲和大哥、大姐分别被分配到灯芯山、马蛤池山、登山堡、牙岗山等荒山荒坡造林做义务工。
“围海造田”虽美化了海岸线,改善沿海景观。可却使海港收窄,令水流更急速。最明显的就是海洋污染,一经启动,很多靠近陆地的水域里已经没有了生物活动,海水自净能力减弱,赤潮泛滥。海岸围垦造地是在海边的滩地上圈筑围堤进行垦殖,对海岸滩地的围垦又叫海涂围垦,老家这边对淹在水下的海湾浅滩的围垦又叫围海造田。因“围海造田”会导致湿地减少,进而影响生态功能的发挥。那些年,多次的海水倒灌、水灾内涝加大了台风等自然灾害的风险。
记得70年代末那个令人发颤的夏夜:天空突然变得黑沉沉的,深邃的蓝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狂暴力量。空气夹杂着海水的味道,到处弥漫着湿润,让人感到莫名的紧张。突然天空电闪雷鸣,如同大海的狂怒震嚎。年幼的我不知所措,只盯着被草席压紧的蚊帐还在不停地晃动,随着晃悠的,还有那顶我白天从“西埔园”地里用牵牛花卷成的花挂帽。
煤油一点点的熄灭了,三姐从床上爬起来再把蜡烛点亮了。这时候父亲、母亲从前屋顺着“穿堂风”来到了我们七姐妹睡觉的后壁间,让我们马上起床到“西埔园”的阔地上避台风。说老房子可能马上要塌下来,我们家又住溪墘内二巷,一旦海水真的倒灌,水灾内涝严重的话,我们家就是头一遭到的灾害风险。
我们七姐妹急匆匆地滑下床板,只记得父亲大声说:“鞋穿上、鞋穿上!”母亲则从竹匾里给我们七姐妹每个人各抓了一把风干了的黑豆。那黑豆其实是母亲用沙子和生黑豆炒后准备来给父亲泡酒的,这时竟然备了刚需。我记得我跑出来的时候是背上了那个军绿色斜跨的小书包,还顺走了那顶白天精心编织的牵牛花“帽挂”。
那个凌晨三点的夜,当我们前一脚、后一脚跟母亲来到“西埔园”阔地的时候,只看到父亲和大哥已经铺好了帆布架,我直愣愣地看着人声鼎沸的四周,人们在不停地忙碌着,只感觉安全了好多。没过多久,不知道是周围的人们帆布架搭好了还是台风返方向了,风声小了,海水咸涩的味淡了……不一会儿,一缕曙光破晓而出,大家都欢呼起来。
冬有暖阳贵,般若愈人间。昨夜的大雨滤过山河湖泊,天空朗晴风净,挽一路往日记忆,今日再次走在灯芯山前水库的坝前,恍如隔世。春日下的新叶嫩绿,一片生机盎然。山岭之间绿色互捞渲染,万物蓄势待发。村里是“厝边屋尾耙鼎忙,街长巷浅烟火味。” 村东头那棵大榕树已有上百来米高了吧!古树无言,以根记事。岁月深长,万物有期,愿山成山,愿树成树,一直很敬重经历了苦难的人,回头还能心怀大爱。愿努力生活的人,各有各的风雨灿烂,花会沿路盛开,一直都是。
图文:李雪君 编辑:马泽松 审核:黄晓萍 来源:善美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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