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说说“面”

名园老马

有时，深夜，饥肠辘辘，亲手煮一碗面条，另加一个荷包蛋，几片白菜叶子和几小段葱花，美味、方便又解饥。

有人说，北方人喜欢吃面，南方人喜欢吃米。我起初并不喜欢吃面。母亲劝我尝一点，说面条比米饭更养人，要不东北人、西北人怎么会长得高大。我不信她这套歪理，但禁不住被她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吸引，在她的哄骗下，上了吃面的“船”，渐渐地我也喜欢吃面。

但是，小时候，我母亲却不常做给我做，吃得最多的倒是方便面，记忆中有好多种牌子如七宝一丁、统一、蟹皇面、海鲜面、康师傅等等，每逢傍晚放学回家肚子饿，在村头小卖部买包方便面，烧开了的水，哗啦哗啦，把面和料包一一放进滚开的水中，片刻，满满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就煮好了，只闻闻香味就够心花怒放，再给上一勺橄榄菜和老干妈，看着它，口水将要流出来。  在那个物质较匮乏的年代，基本上没什么零食，与如今琳琅满目的小食品不可比拟，方便面就是当时的付食品。至今忆起，尤余味在口。

说到吃面，还不得不提兰州拉面，初尝它，是在湖南求学期间，学校附近有一家拉面馆。刚进去，里面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闻起来就会让你满口生津。刚一落座，伙计就会很利索地端上一碗牛肉汤任你享用，热腾腾的香味从飘着的香菜间溢出来。这面汤清香爽胃，小啜一口，唇齿含香。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拉面师傅那娴熟的绝活会叫你瞠目结舌，目不暇接。他手法麻利地切了一小块面团，揉了揉，然后，一搓一拉，连抻数次，上下抖动，一小会功夫，便变戏法似的，面条完全可以照你的要求去做，或圆或扁，或粗或细。一碗清醇可口的面条便端到了你的面前，虽然碗中牛肉寥寥无几，面汤气香扑鼻，清亮澄澈。闻着溢出的热气腾腾的清香，一阵风卷残云，一碗汤面便见底了。一碗面直吃得你发梢冒汗，喝光香甜的清汤，才发现刚才竟忘了品味。

拉面看起来是种享受，闻起来胃口大开，慢慢品尝起来更会让你回味悠长。有时，同乡聚会或同学打牙祭，湘菜吃惯了，就到拉面馆，叫上拉面、肉夹馍、油葱饼、葱爆羊肉，一起大快朵颐。

大家品尝西北风味的同时，我更佩服拉面师傅的敬业精神，寒往暑来，一丝不苟，一拉一抻看似简单，而实际上也是一门技术活。有人说兰州拉面是拉面中的“战斗机”。拉面师傅揉面、拉面，一般人学不来，所以才有了兰州拉面可以一碗面走遍全国。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确实需要韧性和勇气，更是了不起。

缘于对面食的爱好。参加工作以后，居住区附近有一家陕西面馆，每次光临，按照面馆的菜单，从头到尾，点不同的面食，不断循环，有油泼面、棍棍面、炒面、肉拌面等等，百吃不厌，但最有烟火味的还是炸酱面。面条的灵魂在于面，炸酱面的灵魂在于酱，酱与面没有搅和，可以一口面一口酱，我是喜欢者它。但，不喜欢者说它特难吃，酱黑乎乎的，咸咸的，酱上泛一层难堪的浮油，酱里藏着更难堪的肥肉丁，而且还冰凉冰凉的。众口难调，再可口的东西，未必人人喜欢；即使钟爱的人，也有吃腻的时候。

说到炸酱面，还让我想起鲁迅短篇小说《奔月》，文中“乌鸦炸酱面”的故事。它是对这个神话传说的改篇。后羿与嫦娥这对神仙眷侣的爱情毁于乌鸦炸酱面，后羿，射九日，扫荡了世间一切奇禽怪兽，是救世主的化身，是世人崇拜的对象。这种英雄配美女的最佳组合，自然是世人羡慕的偶像。然而，他们最终都将面对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的平常日子。后羿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射日英雄，每天为生计发愁的平凡人，忙着想怎么才能让妻子吃好一点、开心一点。附近的麻雀杀光了，只能用射九日的本领来射杀乌鸦，一对璧人天天吃乌鸦炸酱面度日。美女嫦娥非常不满，耐不住寂寞，飞到月亮去了。文章极力写出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无法改变现实。鲁迅发明“乌鸦炸酱面”这样一道具有想象力和幽默感的食物，真是令人敬佩，也为他刻画出的平凡男人后羿而感动。

一碗面食，足以慰风尘。钟爱它的人，不分男女老幼。近日，自己光顾拉面馆，邻座有姐弟俩，着小学校服，弟弟正吃着炒面片，姐姐对一盘炒刀削面下箸；两人吃着自己的，还不时望着对方的盘中餐，果不其然，彼此不约而同，伸手举筷夹对方的东西尝尝，还相视而笑。不料，他们发现有人看着，姐姐脸露腼腆之状；弟弟面有愠色，一脸不悦，估计其自尊心强了。确实，爱吃的东西，多品尝亦无不可。

祖国幅员广大，个人足迹又有限。没有尝过的面确也不少，如书本上学到的“阳春面”、龙须细面、苏州焖肉面等等，想想那味道必定超绝！

来源：善美东岸，文：马泽松，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