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山水道

名园老马

汕尾工业大道西，海丰的四环路北段相继通车，为群众新春期间的出行提供了便利。听说红草的黄江海堤公路年前也开通了，趁着春节假期，我也赶热闹，欣然前往。

下午两点钟，我从海城往汕尾方向出发。今年外地回来的人特别多，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海梧村路口。海梧村路口新建了一座文化墙，上书中国塭村-海梧村。村里的公路拓宽了人行道，清理了路边的杂草灌木，路边沟渠也清除了杂物，变得清澈了。村村户户都贴上了红联，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过了村庄，一条崭新的双车道公路出现在眼前。路上有橙、黄、蓝三色的标志线，人们称有这种标志线的公路为“彩虹公路”。离路口不远处的路段，新建了一座天桥，桥下有停车位，有不少游人已站在天桥上观景拍照了。公路右边是宽阔的黄江和联安、梅陇平原，左边是红草的塭田。黄江是五六十年代水利建设“改变山河”后的命名，古时候，人们称这里为丽江浦，为江海交接处，尽是水乡泽国。黄江是海丰第一大河，海丰的大液河、丽江、西溪在三江口处汇集并入黄江。我曾站在海丰的最高点莲花山主峰眺望南部，在感叹“一览众山小”的同时，惊讶于这片平原之大。

海城三镇像一个沙盘，水库像镜子或花冠，从附城鹿境至红草、联安、梅陇、马宫一带，“筋骨相牵、血脉相连。”公路和山岭像筋骨，几条大河就是动脉。主动脉“黄江”附近，烟波浩渺，接着远处的长沙湾和大海，虽有千里目亦不能穷矣！这一片平原，经过历代人们的围海造田，尤其是建国后的水利建设，已成为富饶的鱼米之乡。本来奔腾不息难以驯服的河流与不可阻挡的潮汐，如今被堤坝和水闸束缚，造福黄江两岸。

这条公路新修建之前我走过好几次，它以前是单车道的水泥路，每隔一两百米有个十几米长的车道供两车相让。由于两边都是水，开车还是要打起十足精神的。现在路拓宽了，开起来就自然十分舒畅，路上还设有几个小公园，停车观景非常方便。公园里的 “最美山水道”五个字吸引了我。“最美山水道”，我读出了三重意思。第一，有山有水的路风景是最美的。这里有山有水，民间云：“乌石莲（山名），九洲（指九个岛屿，分别为：辰、涝、鸦、三、岳、虎头、燕、饭箩、兴洲）在眼前”。民国版的《海丰志》有这样的记述：“有奇峰（乌石莲山）如朵莲插海，面前九洲环列，总会众流，堪称一方形胜”。

第二，黄江两岸是鱼米之乡，尤其是塭田里的蚝、各种鱼虾，味道极为鲜美。第三就是在“最”这个字上。江海交接之处总是最美的，有“孤篇压全唐”美誉的唐诗《春江花月夜》描述的正是江海交接处的景色。每逢读这首诗的时候，我就常常想起黄江这一带的景色。只是我是一个俗人，还没达到在某个月好花园之夜泛舟江上的地步。当然，如果黄江有此旅游项目，我还是会踊跃参与的。

开车行驶在崭新的公路上，阳光朗照，上有蓝天白云，下有山水。山是绿色，水却是灰白色的。塭田水浅，显然没有深水的颜色。黄江水浊，浮游生物与泥沙俱下，却给这里的蚝、各种鱼虾带来了天然养分。这条路两边到处都有水鸟，它们有的在飞翔，有的停在塭田的竹竿、浮标、船上，风吹来，带来海的腥味。一个人在自己的一亩地三分田久了，就特别渴望到外面走走。我喜欢广阔的地方，比如沙漠、荒原、大海、平原、山顶上……想想能够驰骋于这广阔的天地间，享受天最宝贵的阳光、空气，心中的感恩之情便会油然而生，就会觉得自由、健康、学有所用才是人生之重。

这条“彩虹公路”有十里之长，它的尽头连着一个小岛。小岛有几户人家，有养殖场。岛上的几棵大榕树是水鸟的天堂，它们在树上休憩。这个小岛已经被打造成为一个公园，有防腐木栈道、有绿化、有造型建筑和装饰物等。经过了小岛，就是一个大岛，这就是大家所知道的辰州村，远近闻名的“辰洲蚝”就出自这里。这个岛本来靠船与外界来往，如今已与外界公路相通。除了“最美山水道”之外，还有一条公路直通马宫街道。开车绕一圈辰洲岛，“蚝”情壮志不禁涌上心头。“辰洲蚝酥甜无粕”，这里生产的蚝是本地是过年必备的一道菜。众多的游客来到这里，恐怕都经不住这美食的诱惑。

出了辰洲村向右，也是黄江的堤坝路，它是“最美山水道”的延伸。这条路是新建的单车道，也有十里之长，它的尽头与长青路相接。不过，最后的一段还剩两三百米没修建好，不能通车。马宫长沙炮台就在两三百远之处，如果此处通车，炮台也是路上的一处景观。一想到炮台，我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就是在浓浓的硝烟中，一群大清战士奋勇抵抗，却最终无力回天，炮台失守的画面。多年前与朋友去看过炮台，在荒草丛中，一堆断壁残垣出现在眼前，还没走近，就听到狗吠，一群鸡张着翅膀随时想扑过来。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残破城门楼上的“镇海”两个字了，两百多年过去了，刻字还保存完好。

前段时间听说炮台已经修葺一新，又特意去看了一次。炮台周边的垃圾已清除干净，城门楼、外墙、里面的库房已“修新如旧”，让人终于明白炮台原来的概貌了。炮台中间的一堵两米宽高的中间开着一个直径一米左右圆孔的残墙，我们的文物保护工作者刻意不对它进行修复，它所展现出一种沧桑之美和神秘感吸引了众多游人。据了解，这个炮台自建好至今还没经历过战争，这正如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一直平安到老，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了。现在，它又被重新装扮，作为历史和教育的素材，发挥它的作用。这是炮台的“幸甚至哉”啊！这路车不能过，但人是可以过去的，看看时间将晚，也只好“打道回府”了，也算是完成了“最美山水道”全程。

夕阳西下，滩涂、江面开始泛红。长沙湾大桥、广汕、深汕高铁路桥跨过黄江两岸，美丽壮观。在靠近大海处的地方也叫长沙湾， “长沙夜雨”是清《海丰县志》中的八景之一。古时，人们从长沙湾出海，在这里夜泊之时，风卷微沙落在船篷上，沙沙作想，仿如“夜半钟声到客船”，扰动旅客之心。如今，“长沙夜雨”景观已不复存在。时间再远一点，南宋末年，宋朝最后的军队经过黄江，一个王朝苍凉、悲壮的背影让历代文人骚客悲歌不已。这条山水道是有故事的，从丽江浦到黄江，从消失的“长沙夜雨”到“天堑变通途”的长沙湾，时间已过千年。

“人间正道是沧桑”，历尽千帆，苦尽甘来，跨过山和水的“道”是最美的。回程，我想到了在我心中“最美山水道”几个字最激励人心的涵义。

来源：善美东岸，图文：姚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