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开了

名园老马

元旦过后不久，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到了1月13日（周五），雨停了，回南天来了，屋子内的地板都潮湿了。第二天上午，天是阴的，薄雾笼罩着大地。这些是春天即将到来的迹象。我想，梅花也应该开了。也许是疫情影响，朋友圈里还没有人发出赏梅的美照。难道是梅花还没开吗？于是我决定到莲花山去踏“雾”寻梅。开车进入莲花大道，很快便来到顾莲峙村路段。我透过薄雾，看到村里的梅园已呈白花花的一大片，心里说：“梅花开了，真是守时啊。”但我这天想去的第一站是位于凤门坳往北的一处梅园。这是原莲花山镇（今属海城镇）最大的一处梅园，有一百亩之多。过了顾莲峙村，不到五分钟，便来到了凤门坳。梅园的花已经盛开，近看一树芬芳、花团锦簇，远望如厚厚积雪压满枝头。梅园这些年已不能进去了，它的外面用铁丝网围着。我沿着围网来回走走，拍拍照片。不久，雾散了，太阳从云层中透出光芒，照耀梅园。这“雪”更白了，白得发亮，又如玉树琼枝了。梅园后面是银瓶山，满目青翠，山上白云缭绕，与梅花争白。真美呀！我深深陶醉其中。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对梅花的认识，最早应该是从这句古诗而来。由此让我产生了一个误会，那就是认为梅花是生长在寒冷的北方，并且与雪为伴。我从未想过梅花会生长在我们海丰这个不会下雪的地方。“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随着以后又读过梅花的不少诗词，加深了我的误会。

十几年前，我也曾在莲花山见过梅花的。当朋友告诉我那可能是梅花的时候，我只是不信。梅花花期短，就十几天的时间，对于平常只有礼拜天休息的人们来说，如果不是刻意去寻梅，就很容易就错过花期。我之前所见梅花大约都是过了花盛之时，它们的枝头零零星星开着不多的花朵，与想象中的梅花不太一样。那些年一直忙这忙那，忽视了身边很多美好的事物。后来赏梅的人多了起来，我才逐渐意识到，莲花山所见到的那些白色的花的确是梅花了。通过查资料，得知梅花的原产地竟然是南方，人们培植梅花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海丰《明·嘉靖县志》物产目录就有梅的记载。特别要提到的是，汕尾市的陆河县是我国的青梅之乡，那里的梅花种植达十万亩以上，远近闻名，这些年每年都会举办青梅节、摄影大赛，吸吸了众多省内外游客，我也慕名去了好几次。

但我第一赏梅却是在2013年，地点就在莲花山的这处梅园。那天，我得到朋友的信息，莲花山的梅花开了！于是带着相机，兴致勃勃地便向梅园进发了。当年这梅园是可以进去的。园里的一株株梅花好像风姿绰约的女子、徘徊吟唱的诗人从远古岁月翩翩而来。又如厚厚书本里的唐诗宋词，一页页被翻开而暗香浮动。我身处梅林中，时而用手轻轻拨开枝桠穿越前行，时而蹲下身抬头看花闻花。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而下，“化作春泥更护花”。时光在流转，回忆起与梅花最初的相见是多么美好啊！只是梅花很快就会凋谢，时光也总是匆匆，转眼十年过去了。“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如今，满园生机勃勃的梅树，让我再次感受到时光流逝的无情和生命的积极意义。

离开梅园，我沿莲花旧路往顾莲峙方向出发。沿途上有两处可以欣赏到梅花，一处是在“把水宫”附近，一处是在莲花旧路与甬莞高速交接处附近。这里的梅花似乎没有人打理，呈自然生长状态，有的梅树还长得比较高大，枝干也是千姿百态，只是花开的密集程度不如梅园所种之梅。这天刚好赶上梅树的第一轮花开，只见枝头上朵朵梅花精神抖擞，花蕊含苞欲放，蜜蜂在花间辛勤地劳动。俗话说，好花还需绿叶扶。但梅花与众不同，梅花之美，以枝干扶之。


梅树的树干是黑褐色的，老枝是灰褐色的，树皮凹凸不平，“苍苔”点点，与白色娇嫩的梅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它们的枝干有曲有直，仿佛是生铁所铸，横生斜逸，给人以奇特的美感，一种沧桑之美，坚贞之美，阳刚之美。故清龚自珍语：“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宋范成大谓：“梅，以韵胜，以格高，故以横斜疏瘦与老枝怪奇者为贵。”可见，赏梅，不仅赏花，也赏枝干，更是花、枝干共赏。自莲花大道通车以来，莲花旧路我便走得少了，这些曾被我忽视的梅花，今天我与它们却走得更近了。它们生长在路边、山坡上、旧屋旁、溪水边，有孤零零一株的，三五株抱成团的，也有几十上百成林的。我走近它们，仿佛也看见春天向我走来。

在文人与画家眼中，梅以雨、雪、月为伴，以兰、竹、菊、松为友，显其风骨。一堵墙瓦、一处亭台、一条溪流、一座残桥，因梅便有情趣。梅处古道荒陌而不失其姿，立悬崖峭壁而不失其色，凛然开放，冰清玉洁。古往今来，梅花被视为高风亮节之楷模，历代诗人为之吟唱。写梅花的诗词很多，看过网络上关于梅花诗词的排名，进入前十的必定有宋诗人陆游和毛主席所写的《卜算子·咏梅》各一首。记得读书时老师曾让大家将两首词进行对比写感想。陆游的词沿承传统文人写梅花的格调，突出了梅花孤独、清高而又坚韧的品质。而毛主席的词充满了乐观主义精神，写出了梅花“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奉献精神，还有“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功成身退的豁达豪迈。这种境界，远非历代文人能比！我想到，疫情肆虐之时，如要把梅花人格化，我要把它们比喻成医护人员。在最苦最难的日子，他们毫无畏惧，默默奉献，付出了常人不能想象的辛劳。

赏梅的最后一站便是顾莲峙村了。村里有两处较大的梅园，都有十几亩以上，此外就是在田野中零散分布的梅树。顾莲峙以前大家都叫它苦耐树，建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它依山伴水，古木参天，有良田沃野，亭台公园，是非常美丽的一个村庄，是网红打卡地。除了梅花，这里的李花也吸引了许多游人。此外，莲花山的甘洲坑、老祖坑、红勤等不少地方也有梅树、梅林，除了规模不大之外，人们前往赏花赏枝，可近看可远观，亦足以怡情矣。
观赏完梅花，回到家里整理照片准备发朋友圈分享。打开手机微信，发现不少朋友已捷足先“发”了：宝楼、石塔、螺洞、东坑、黄羌……等地的梅花已悉数开放。梅花开了，李花、桃花、黄花风铃、木绵、荔枝、龙眼……将接续盛开，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就要来了！












来源：善美东岸，图文：姚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