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河畔，岁月悠悠

名园老马

还是那一弯河流，静静地流淌着……这就是家乡海丰的赤岸河，也就是黄江。黄江河畔的老牛早已驮着时光渐行渐远，但牧童的短笛还常常在家乡人民的心田响起——那是一曲属于黄江河畔的牧歌！

从村庄出发，穿过田间小路，走上黄江河堤的堤顶公路，漫步于黄江河畔，我的思绪随着风儿不住地飘飞。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黄江河水奔流不息，孕育了两岸的肥沃土地，岸上一片葱茏。沿河的农田在视野里肆意地生长着，一直蹿到边上的黄江河堤。黄江河堤的另一边是农田和村庄。黄江河上的赤岸桥，几经历史变迁，仍然是连接东西方向的交通要道，也是324国道的经行处。我家所在的村庄就坐落在赤岸桥的东侧，村后就是广汕公路，距离赤岸桥不到一公里。

我那平静无波的童年，一如黄江河水一样不急不缓地流着，偶尔的急流也只是像鱼儿打了个滚一样。而那时的黄江河畔，却是我的乐园。赤岸桥下到绕着我们村的黄江河堤一带，特别好玩。那里有一片沙场，载沙的船只在那里停留、往返。我经常和小伙伴一起到沙场玩。看着白花花的沙子从船上由履带运到岸上，堆成小山，我和小伙伴们总要兴奋地来一番攀爬比赛，看谁先跑上沙堆，然后从沙堆上踉踉跄跄地跑下来，又再跑上去，跑下来……又高又尖的沙堆常常被我们的跑动和欢笑声震塌下来些许。等到玩累了，我们就跑到堤岸边的竹林里歇息片刻。

在那一片翠绿的竹林里，我们常有新的发现。除了各种漂亮的小野花，有时我们还能摘到鲜红欲滴的覆盆子，正如鲁迅笔下所写——“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异常好吃！黑色的也有，但不多。馋嘴的我们怎么可能等到它熟透变黑呢？就这样，随着黄江河水流逝，覆盆子红了又红，似乎总是摘不完。可等我长大后，它似乎也随着童年时光的远去而逐渐消失，至今我已多年没有尝到那小时候的味道了！

脚下的黄江堤顶公路也变样了，不再是土路，已修成水泥公路。黄江河畔的美因这条堤顶公路的存在而延伸……

若不是我小时候有一次曾跟着爷爷沿着黄江河畔步行到横山笏的姑姑家，我也不会知道黄江河畔那不断延伸的美。我和爷爷沿着黄江河畔下溯，经过河口、北平、中沟等村庄。一开始，我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雀跃不已，但走了许久还未到达姑姑家，便有些心急，一个劲儿地问爷爷，姑姑家怎么还没到。爷爷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哄我“走过那座桥就到了”，等走过桥，又说“走过前面那片竹林就到了”，等走过竹林，又说“走过那座排楼就到了……”爷爷就这样一路把我忽悠到了姑姑家。后来回想起来，过滤掉记忆中的杂质，那可是黄江沿河的一路风景啊！许多年后，也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江南水乡的最初模样。可见，黄江的美，早已植根心底！

望着当前的黄江河水，我的思绪继续飘飞，飘飞到我第一次乘船的那个情景……

那是清明节期间，我和哥哥姐姐跟着大人们从我们村庄的黄江河畔乘船出发，途经西闸，到达辰洲村附近扫墓。开船掌舵的父亲因我年纪小，本不愿意我随同前往，但拗不过我，只好同意。我一开始有些害怕，坐在船舱里一动也不动。不久，感觉到跟平地一样平稳后，胆子渐渐就大了，终于敢站起来倚着船舷看风景。后来回程时甚至敢坐到船头看船儿乘风破浪……那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我不仅看到了沿途的美丽风光，而且体验到了乘船的奇妙乐趣。

其实，据《海丰县志》记载，古黄江本就是海丰县境重要的内河航道，尤其是“下游流域底层地质稳定，方便浚疏，可通30吨至80吨船舶，是较优的航道”。这么看来，黄江的历史由来已久。看着河水流逝，追溯黄江的久远，还能想象水的尽头那美的境界，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只是水满时，也是忧患。这时，黄江河堤就会发挥它防水的功能，守护一方的百姓。记得有一年发大水，公平水库排洪，黄江水位飙升，处于下游的河口、北平等村庄的村民作紧急转移。听大人们说，水位若继续升高，我们村也要转移。幸亏我们那一带的黄江堤岸较高，且不久后雨就停了。当我随着大人们走上黄江堤顶公路时，看到奔腾着的黄江河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满的黄江水，水不但淹没了河畔的农田，而且还直逼堤上，水位距离堤顶很近。看着那还在往上翻涌的黄江水，我感到一阵心惊胆颤！这是黄江给我上的另一课——对大自然要有敬畏之心！

直至现在，在黄江河堤上的我依然心怀敬畏，稳步地走向不远处的赤岸桥……

赤岸桥东侧的桥头与蜿蜒而下的黄江河堤之间的夹角处有一个特别的所在。记忆中那里有几间朝南的房屋并排靠着广汕公路，稍显低矮。你若是在广汕公路上往这边看，只能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只有走下来细看，你才能发现那排房屋前面有一条小路通往水边，小路的南面正是你所看到的树林。可当你沿着小路进去，你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我也是小时候有一次跟随母亲进去找草药才知道的——那里有水，有树林，还有一片空地。空地一直延伸到水边，水边有一个沙场，不大，当时正在运作着。听父辈说，这个地方就叫做“渡头”，他们儿时曾经在那里看过摆渡和乘船的人。历史的沉淀与彼时斑驳的树影交映，自然就形成了它的特别之处。只是时境变迁，新旧更替，过去的一切就如同古老的渡头一般，沉寂在时光的隧道中……

赤岸桥北侧的西岸是赛龙舟的训练基地，东岸是一片树林，大量的水鸟在水上飞翔，或在河畔的林中停歇。边上建有喷水池、栈道和围栏……变化巨大，令人眼前一亮！现在的黄江已不再是旧时模样，黄江两岸已被规划为生态公园，不仅是水鸟的栖息地，还是人们休闲的好去处，处处呈现出一幅幅黄江新画卷。

尽管黄江河畔的沙场、覆盆子和渡头早已消失不见，但那波光粼粼的黄江水面，似乎还镶嵌着过去的时光，闪耀着记忆的光芒。那里依然是我儿时的乐园，成长的地方，魂牵梦萦的美的所在，也是所有家乡人民的念想！

黄江河畔，岁月悠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黄江的美，不会消失！你看，掬起一捧黄江水，映出的不仅有蓝的天，白的云，还有人们的笑脸！

来源：善美东岸，图文：郑鸿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