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

名园老马

扁担，是农民居家过日子的工具之一，如今，比较少见。它长约一米多，扁形，中间粗，两头细些。之所以中间部分粗些，是因为这样放在肩膀上受力面积宽些，挑起东西来轻松些。是用来挑、扛物品的用具，常用竹或木材做成，横竖放都呈“一”字型，但在劳动生产中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觑，能够承接重负。

看似笔直的扁担，却有能屈能伸的秉性，重担时，曲张自如，而轻任时不苟不且，敢于担当。

无论是夏收秋割稻菽，还是春耕运种子抑或冬阳暖暖挑柴草，作来年春日燃料之用，少不了扁担的功劳。春天播下的禾苗，吸收了天地精华，在拔节声声中，孕育苞穗。时节进入小暑、大暑，收割季节到了，庄稼热闹起来了，一度放在墙角或门扇后的扁担，派上用场了。此时，一根扁担、二副绳索、二只密箩筐，挑起了喜悦，无论轻重，都是希望与收获。扁担，在农人肩上，挑得千山万水，挑起对美好生活的希望，送走贫困，接来幸福。

在记忆中，我家也有一根木制扁担，表面磨得相当光滑。我父亲和当时其他农民一样，重活、累活、脏活他都干，每天挑水，挑土肥，挑农产品到街上去卖，如此反复，几十年如一日。夏天的庄稼种有白菜、油菜、西瓜、辣椒等作物，需要早晚浇水保湿，我父亲一天下来需要挑几十桶水，真是“夏担三伏不觉热，冬挑三九不言寒”。

父亲挑水、担柴的动作特别让我记忆犹新。那时候哪里没有煤气、煤炭，连木柴都没有，烧水做饭用的是稻秆、毛草。为了解决柴火问题，父亲经常与乡亲们到20里开外的莲花山附近去砍柴、割草，一大早就出去，一根扁担、一顶斗笠、一把砍刀、一双稻秆绳，加上一只小竹桶粗粮便匆匆上路了，父亲往往是第一个砍满一担柴火的，太阳快落山才能回来。

我家邻村有一家砖厂，时常收购柴禾作燃料，夏冬两季收割完，我会帮忙将稻草扎成稻草人状，待我父亲叠成堆，绑结实，然后一边挑一捆，挑着担子，颤悠悠的，富有韵律，似乎很轻松不吃力，直至将稻草挑完，换来微薄的收入，脸上绽放着辛苦后的喜悦，还忘不了给我们带回几颗糖果，所以每次帮忙扎稻草特卖力。

父亲靠的就是那扁担，颤得像翅膀一样，扁担带着人走不快也得快，起早贪黑地、日复一日地、默默无闻地。他挑着挑着，把家“挑”到了县城，让儿女接受高等教育，跳出了农村。渐渐地，他原来挺直的背变驼了，从曾经浑身充满力量，挑担如飞，到爬楼梯都动作缓慢，喘微气了。这是后话。

上学时，我曾经在课本上读到一篇课文，篇名叫《朱德的扁担》，讲述的是1928年，朱德、毛泽东率领红军在井冈山会师后，由于井冈山上出产粮食不多，常常要抽出一些人到山下去挑粮。在粮食紧张时，身为军长的朱德，身先士卒，与红军战士下山挑粮食，大家看了心疼，就把他那根扁担藏了起来。不料朱德又找来了一根扁担，写上“朱德扁担，不准乱拿”八个大字。大家见了，不好意思再藏他的扁担了，也越发敬爱朱德，展示了朱德爱兵如子的作风。

一根扁担，成为部队指战员与普通战士联系的纽带，成为我党我军高级领导干部与群众同甘共苦、共渡艰难的典范。这确是一根不同寻常的扁担。

学生年代，学校曾组织观看三大战役系列电影，记忆犹新的是，电影画面中有一个片断是，后方百姓要么肩挑要么用独轮车运送物资到前方，扁担和独轮车成了支前的共同工具。无论是决定中国历史命运的三大战役，还是解放事业中大大小小的战争，都少不了扁担的作用。

“贩夫走卒”“行商坐贾”等成语时有耳闻。岁月久远的就不提了，在计划经济时代，农人晨踏夜露，晚披星月，一年四季不得闲，油、盐、酱、醋、茶、烟草等日常生活用品往往从肩挑货物小贩购得。小贩一根扁担吱吱呀呀挑货物下乡兜售，边走边叫卖，声音传遍村头村尾，村民听到，提醒左邻右舍，几番讨价还价，将汗水换回几个小钱。扁担在小贩的面前如同土地在农民的心中一样重要。

“扁担是条龙，一生吃不穷。”的确，在贫困岁月，只要肯吃苦，大家用扁担起生活重担，挑来新希望，挑出自己的新面貌。扁担精神值发扬，永不过时。现在虽然不用扁担了，但肩膀上承担的似乎更多，总觉得有一根扁担在无形地支撑着。

来源：善美东岸，文：马泽松，图：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