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花生

名园老马

母亲说乡下开始拔花生了，问用不用给我寄点新鲜的花生。我说市场有得买，现在哪还需要愁这些。母亲说那也是，不像以前，随时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花生。

是啊，往年母亲为了让出门在外的我们能吃到鲜美花生，总是不辞辛苦的劳作。

还记得小时候，每次放假我们都是一大早（天还没亮）便跟着父母出门干农活了。我们几个小孩总是静不下心来摘花生，便负责拔。

去到田里，我们先穿戴好手套和帽子，然后一头扎进田里一股脑地拔，拔的差不多了就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会或帮忙摘摘花生。父亲总是叮嘱我们刚干完活很热的时候一定不要喝水，先喘匀气再慢慢喝，不然对身体不好。那时也不懂为什么，只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那时的天气没有现在的热，可午后干活也是很晒的，特别是像我们这些没有吃过生活的苦的小孩子，哪里经得住晒，总是抱怨着不去。父母见太阳着实晒，便让我们晚点再去。见父母转身离去的背影，我们也赶紧拿上水瓶和草帽跟了上去。从小父母就疼爱我们，从不强迫我们干活，哪怕在最忙的时候，也从未要求过我们帮忙，所以我们也体恤父母的艰辛，总是很懂事的主动干活。

还记得最初几年，家里是没有大的遮阳伞的，只有普通的雨伞。母亲把两把小的雨伞撑起来绑在插立在地里的担子上，这样我们就可以分坐在伞下摘花生，不至于在烈日下暴晒。有风吹来的时候，倒不觉得很热，风一停，便挥汗如雨了。听老人家说吹口哨可以引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可以引来风，反正吹了几下口哨后，远处的树叶确实动了，送来阵阵柔弱的风，虽然不解热，却也聊胜于无，我们还是很满足。后来家里也买了顶很大的遮阳伞，母亲也不用辛苦地固定雨伞，只要把遮阳伞自带的撑杆插进土里便可，风再大也不怕被吹掉了，还可以调高低，很是方便。而且遮阳伞大的足够给我们一家遮阴，我们可以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玩玩闹闹。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晚风轻拂，那清凉的舒适感足以将一天的疲惫都抚去。母亲看了眼花生地，让我们赶紧把剩下的一点花生拔完了然后去游泳。我们扫了一眼剩下的花生，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将花生分成几份，比赛看谁拔的快。口号一喊，一人一个边便开始拔，几个人牟足了劲，很快就拔完了。等我们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地里的花生乱七八糟地躺着。为了不增加父母的工作量，我们把花生上的泥土甩甩干净，再捡整齐，然后抱过去父母身旁放下。父母让我们赶快去游泳，早点回家，不要玩太晚了。我们应着好，便跳着跑着追着赶着往河边去了。夕阳也追着我们，将我们的欢声笑语印在广阔的田野间。

晚饭后母亲将煮好的花生端出来放在凳子上，我们一家人便围坐在花生边，吃着花生，吹着夏风，赏着皎洁的月亮和数着满天的繁星，谈着人生理想和趣事，其乐融融。吃着吃着，总觉得不对，我白天偷偷摘的嫩花生咋没吃到一个，问母亲原因。母亲说清洗花生的挑出来扔了，因为嫩花生没有肉的，花生大部分是拿来晒干的，这嫩花生一晒就瘪了，还得费时间挑出来。我愤愤的说那是我特意摘的，我喜欢吃那咬下去满口甜汁的嫩花生。


母亲听后便满脸愧疚地对我说下次一定把嫩花生放进去煮。我一向不记事，过去了便过去了。第二天，见母亲拿个小桶，问她做什么用。她说拿来装嫩花生，这样不用费时间挑出来，洗干净就可以放锅里煮。母亲交代大家把嫩花生摘下来，我很是开心，因为终于可以吃到甜甜的嫩花生了。现在想来，自己着实自私，摘花生本就不容易，几天下来，大家的手都会被磨掉一层皮，特别是父母，摘的最多；而我却只顾自己欢喜，增加大家的工作量。也就是家人们一向宠溺我，从未怪罪于我，这让我更加内疚了。

儿时最怕农忙了，放学回家要帮忙收稻谷、花生，放假的时候一大早还要去田里帮忙割稻谷、拔花生。不过儿时也是最快乐的，一群不大不小的人儿，漫山遍野的跑，还经常帮倒忙，惹得大人们一顿念叨。那时的我们，脸皮总是厚点，不管身后大人怎么骂骂咧咧，我们依旧我行我素，非得逼得他们抄起竹鞭，才肯罢休。

下班的时候，见有阿姨摆摊卖新鲜的花生，想着确实有些嘴馋了，便买了几斤。

饭后，抓了一捧花生置于阳台上，一个人凭栏而倚，吹着晚风，望着看不到星星的天空，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吃了几颗花生便觉无味，或许是我煮的不好吃，又或许是我已长大了吧。

来源：善美东岸，文：钟碧云，图：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