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摊贩

名园老马

因为居家郊外，平常出行需经过一条不大不小的街道，路上行人匆匆，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却又十分动听。“油炸粿、包子、白菜、鸡蛋、番石榴、鲜牛肉、豆腐大家快来买啊……”，间杂着已熟肠粉被拉出抽屉时滑轨的声音，馅饼、油条下油锅时欢快的滋滋声，还有螺蛳粉飘出来的特殊味道……

每天早上，街道两边各色小贩粉墨登场。有的是在这里扎根已好多年了，更多的是近两才来的。每个摊位规模不大，没有固定摆放菜蔬、禽蛋、百货小商品的架板，菜蔬不是放在三轮车厢里就是在塑料布或硬纸板上就地摆放。尽管如此，但不影响他们的生意。菜贩大多是附近村民，家里有闲地种了蔬菜，拉过来就近卖，补贴生活之用，他们的菜特别新鲜，价格合理，深受街坊邻居青睐。

每次路过，小街中段有一家菜贩，经营了好几年，生意特别好，每次路过总见不少家庭主妇围着菜摊，有站着、有半蹲着，又是挑又是剥掉黄叶，还七嘴八舌议论着，表情各异。该摊位是一对夫妇开的，他们年龄三十开外，男店主不善言谈，显得有些木讷；他媳妇中等身材，微胖，面相和善，言语圆融，脾气柔和，富有亲和力，和谁讲话都笑盈盈，有那种邻家女孩般的温柔和贴心，素养良好为他们赢来不少回头客。据说该摊吸引人的地方，是通常结账时一两角的零头不要，不少家庭主妇铢锱必较，尝到小甜头，趋之若鹜，用这种小恩小惠赢得回头客。某日，我去该摊买蔬菜，果然，结账时印证了大家的说法。试想想，谁不会去光顾他们？他们的蔬菜往往在上午就售罄。

他们摊位稍右边一点是个猪肉摊。他们每天摆摊时间比别人稍晚一点，不过人气也不错，摊子是可以推着走的小车，摊面是一张厚木板，摊上架起遮阳伞，摊主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戴着眼镜，边幅整齐，看上去干净利索，彬彬有礼，他妻子个子不高，负责装袋，收钱。有顾客来，他手脚麻利，右手操刀抬高10厘米左右 ，左手按稳肉块，刀法精准，刀落肉开，再称重。他目光准，判断力强，都能八九不离十切到顾客要求的斤两，甚少出现再切肉补足情况，更不会出现短斤缺两。或许，摊主多少胸有点墨，懂得薄利多销的道理，也许他更懂得充分利用时间；每斤肉的价格比其他猪肉店少几毛钱，每天他们的猪肉摊总是门庭若市，而其他猪肉档门可罗雀。他们常常早售完，收摊，当然，还招来同行不友好的目光。听说忙完后还兼干其他营生，他也是精明人一枚。经营本来就是一门艺术，要讲究门道，需要平时多琢磨，多参悟，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市场是逐利之地，大家熙熙攘攘为利而来而返，辛苦劳碌都为了果腹。一条街道本来位置不大、有主有次，生意有热有冷，小贩有三六九等，有好的当然也有不善之辈、不良之徒。卖蔬菜的因为摊子大，竹筐挪占了卖鸡蛋的一块领地；两人先是你往我这挪，我往你那挤，谁也不让谁，后来发生了小音量的口角。再后来有人开口骂对方，而且骂得越来越难听，其他商贩有暗自拍手叫好、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但更多的是劝他们和气生财，毕竟，大家都是同一阶层人物。这种为了挤占生存领地而发生的争执、对骂，甚至演变成斗殴，时常发生，你说大家都是为了生计、混口饭吃，这又何苦呢？卖水果的挤占了卤味店的门面；卤味店主因怕水果摊影响其门面形象，会呵斥一番，为了生存，水果摊主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也不啻是生存智慧。

由于方圆就这么大，顾客有限，小贩众多，往往是吃了肠粉，就不会光顾包子、油条之类；买了蔬菜就少买了水果；吃了小米、牛肉丸，自然对牛腩粉提不起兴趣。因此小贩之间的冲突难免，竞争激烈。大家往往使出浑身解数改善着各自商品的质量口味花色品种和拉客手段。但是多数小贩遵守游戏规则，鲜有恶性竞争。

谁都有忘带伞的时候，小贩间虽存在竞争，但他们之间也不乏协作。有时卖水果、卖蔬菜的去厕所了、买早餐了、回家拿充电宝了，一个人无法从三轮车抬不下货，需要帮手了，手机没信号，微信收不了钱了，送孩子去幼儿园了……其他商贩总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帮忙之手，顺便帮忙卖水果、卖蔬菜，总不会袖手旁观或借此将其客户拉到自己摊前。

每天从他们的摊前经过，他们或忙碌着或清闲着，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聊聊天；真真切切地讨生活，不像有些人将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街道边摆满小摊小贩，是有碍市容和交通，如果有一天，小街的摊贩取缔了，最不适应的是我们，要购物就没那么方便了，但他们仍能找到地方摆摊。大街上的商超，规模高大上，货品琳琅满目，灯火辉煌，与之相比，小贩就像一个个小小的萤火虫，但他们也能引大家的注意。

来源：东岸，文：马泽松，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