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茶里的乡愁

名园老马

乡愁是什么？
余光中老师用一首现代诗，将乡愁生动形象的描绘出来，“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而如果让你形容，你的乡愁会是什么？

远离家乡在外工作的朋友说，乡愁是一亩亩绿油油的稻田，虽然她未曾下地耕耘，却感觉始终与那片土地紧密相连；长在海边的朋友说，乡愁是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离开家乡，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却始终觉得比不上那片伴随他长大的海；对我来说，乡愁是一顿顿家乡美食，它们喂养了我，是家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构成了现在的我。而咸茶，就是其中之一。

咸茶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年幼时，觉得咸茶意味着热闹。邻居们要是谁家先擂好茶，就会让自家的小朋友到各家各户去叫人来“食茶”。到那个时间点，母亲总会牵着我的手，到不同的邻居家“食茶”，这是每天早上的必备行程，大人们可能可以不吃早餐，却一定会“食茶”。大人们在谈天说地，孩子们欢聚一堂，交换着玩具，偶尔也会吵闹，但总会只要给一点“炒米”就可以哄好。那时候，一碗咸茶里，有着邻里的亲近，也是孩子学会分享的开始。

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母亲便开始忙碌起自己的事业了。每个周末的早上，母亲都会向姐姐和我交代一句“擂点茶，待会儿我回来喝”便匆匆忙忙地离开。若是大人们擂，只需用双腿夹住“茶钵”，快速地旋转着手中的“擂茶棍”，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完成。而对十几岁的我们来说，却是一件要花大力气的事情，一般是两个人合作，一人坐在楼梯上方，拿着“擂茶棍”，一人用双手固定“茶钵”，抓一把茶叶放入钵内，再加上一些芝麻，两个人轮流舂捣、旋转，得“擂”到满身大汗，这钵中的东西才能成为碎泥。等母亲工作回来，把用煮好的开水冲开，那浓郁的茶味便飘香屋内，母亲一边喝着茶一边询问着我们的学业，也不断地鼓励着我们。那时候我可不喜欢这项任务，却又珍惜着与忙碌的母亲相处的时光。那时候，一碗咸茶里，有着传承，也是家庭的温馨时光。

虽然我学会了擂茶，但当时处于叛逆期的我总觉得咸茶不够时尚，总是喜欢喝着花花绿绿的饮料。直到背井离乡到外地求学，那碗入口微烫微咸却茶香四溢的茶水，常常勾起我对家乡的思念。我想念大海，想念小吃，更想念家里那一碗热气腾腾，充满温情的咸茶。过去我总笑母亲和她的朋友，无论去到哪里都要带着茶叶和芝麻炒米花生，就算是短途旅游亦是如此，未曾想过有一天，咸茶也成了我心中的牵挂。前几日逛超市，看到了便携装的“咸茶”，一冲即喝，还配备好了花生炒米等材料，让人忍不住感叹现在生活的便利。


杯身绘着舞狮的孩童，榕树下的老人又让我瞬间梦回童年。我也忽然明白，在远离家乡的人心中，一碗咸茶里，有着习惯，也是割舍不下的乡愁。 “每逢佳节倍思亲”是游子的乡愁；“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是归家后的乡愁；“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是将士们的乡愁；一碗茶香四溢的咸茶，蕴含着淳朴热情和真挚，是我的乡愁。













来源：东岸，文：鹿鸣，图：穆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