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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年来，由于加入“隐舍乡情”这个充满殷殷赤子情怀的大家庭，承蒙大家信任，由我负责公众号“我是海丰人”的文章收推，并牵头挖掘和弘扬家乡历史文化，因此我结识了一批见地非凡、人品卓著的校友和乡贤。他们厚朴谦逊正直，他们追求丰富的精神境界，他们讲人格求正义。群里的聊天内容常常是正能量爆棚，让我这个才疏学浅的中学老师以及略年轻的乡弟乡妹们总能感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孝能兄就是在一次隐舍书写对联的活动中“相认”到的兄长。当时不知道能兄是我们国家有名的人物画画家。一边帮“老人家”拉纸写对联，一边聊天，当时能兄的话语里尽是“老顽童”般纯净，就像室外华农大上空澄澈的蓝天那般，让人感到甚是舒适。活动结束后，我才从同学刘叔的口中得知能兄是大画家，当时倍感自己鼠目不识泰山，还“无大无小”左一声“老人家”右一声“老人家”调侃一番。
那年的年底，能兄回家乡中学举办画展，助力家乡中学艺术生的创作技艺和拓展视野。碰巧是寒假，我到现场打打酱油，研墨递笔，有机会拜赏能兄的画作，熏陶熏陶自己粗俗的情操。记得当天一走进展厅门口，那幅“娘”的画即时触动了我，画面上“娘”慈祥、恬静地佝偻着脊背坐着，那双龟裂的手随意放在膝盖上，额头上水波痕一样的皱纹一条一条；“娘”紧闭双唇，眼神淡然，却似乎在诉说着一生走来的沧桑.....看着这幅画，我仿佛感觉到奶奶就在我跟前，也似乎感觉到那是慢慢老去的母亲，我站着看着，泪流满面，久久不止。能兄展出来的画作都是描绘最普通、最质朴的凡人和他们的生活场景。一幅一幅拜赏着，那份浓烈甚至土得掉渣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让我仿佛回到村庄，和厝边前后的叔婆伯姆、邻家哥嫂、弟妹侄辈面对面唠嗑一样。那会儿，我终于明白经常在文学书籍读到的“最高境界的艺术即是真真切切的生活”这句话的含义。
几天画展，我几乎天天带朋友过去观赏，跟能兄更加熟悉，也深受兄长那份谦卑平和的品质所感染。画展最后一天，能兄突然跟我说，“小妹，找个时间跟老兄聊聊，我给你画个像。”我顿时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喜形于色。没想到能兄给我当头一棒：“给你点颜色，就嚷嚷要开染坊，你以为你有多漂亮，读了大学，去了大城市，还是一身土气，枉了珠三角的繁华......。”“哪有您这样的兄长，我就得意那么半分钟么。”我真是“冤”了。但我暗自思忖，能兄或许就是看中我那份极具代表性的土气质才想给我画像的吧。于是我得了便宜还不甘示弱反击：“我是土了点，可您那些画里的画风，还更“土气”飘扬呢！”这一“怼”，能兄承认口才不如老师。
春节前，学生杰仔和我想约能兄一起喝早茶，没想到老人家说：“不出去凑热闹啦，买点菜包粿到家里来，我来泡茶等你们来吹水。” 于是我与杰仔尊敬不如从命，拎着两三盒街边小食店买的菜包粿到能兄的家，就着淡茶，一边吃早餐一边聊着能兄记忆中南湖清澈的水、东门头淳朴厚重的文化，还有步行街下面潺潺淙淙的小河......早餐毕，我说，“兄长，给个面，今晚请您去联安镇吃塭货。”这次能兄欣然同意。可是一会之后，能兄接到某位大领导邀请吃晚饭的电话，我听到能兄回答：“真不好意思，刚刚答应一个朋友的邀请了......”那一刻，我和学生杰仔十分感动。在能兄心中，入门便是客，同茶话道即是友，无论高官巨贾还是凡夫俗子。
那天晚上，因为我们晚了一步，去到联安镇那间闻名海丰的餐厅，已是人山人海，室内没了桌位。我不知如何是好，能兄却说：“门口有张桌，我们就坐门口啦。”就这样，我们老中小三个人，坐餐馆门口，点了三四个含有“鱼”的菜，吹着冬天里冷冷的风，就着带来的一瓶红酒，继续侃着海丰美丽的山水，听着能兄讲着他在莲花山总寮当知青以及在母校求知时的青葱岁月。能兄告诉我们，当时他热爱绘画，但是班主任更希望他专注读书，为了让能兄一心一意投入学习，班主任极尽所能打击他画画，甚至公然批评他的画“画得像猫一样”。能兄说：“我当时气得都骂那个老师了，”“小妹，当发现学生有艺术方面的天赋或者兴趣时，千万不要打击，要保护一颗艺术的初心，尽可能提供机会让他去发展，人的才能各异，不仅只有读书本知识才能成才的。”我记住了，也和我的学生一起记住：无论在何时处于何种境况，都要笃定自己的选择，并努力坚持，不管成败。那晚吃了晚饭，碰巧表哥和我弟弟到联安后底溪网鱼，能兄玩性大起，跟着他们一起在灯光朦胧的溪畔，迎着呼呼的寒风网鱼......知道了能兄的大画家身份之后，憨厚老实说话结巴的表兄，那晚的结巴更加逗人，逗得能兄像三岁的小朋友一样，笑声跟着风吹过的溪水一起，荡漾......
这一年多来，因为在师长和好友们的鼓励下，我申请了个人公众号，时不时推送记录生活点滴的拙文，能兄是我的忠实读者，有时读完我的拙文，会点评一下勉励我。2020年下半年以来，每次和能兄聚聚叙叙，他总会跟我说：“小妹，你的文笔不错，多去挖掘我们海丰历史上有成就有贡献的乡贤，写写他们不为人知又充满正能量的故事吧，那些大英雄大人物的事迹，就不难为你了。你就去找找在世的老学者或者略有见识的文人，听听他们聊民国时期以来我们的那些先贤、志士的故事，你就写写他们的小故事。那些藏着人性、平凡又坦诚的小故事，都透着那些先贤、志士骨子里的情操与气节......”
半年过去了，能兄看我依然没有交出他布置的作业，最近一次微信语音聊天中，又跟我喃喃提起：“小妹，俺们家乡，好的有正能量的东西，似乎没有积累多少，却是若隐若现。你要答应阿兄，好好去街头巷尾寻找，寻找先贤志士们的故事，这些是我们失落的精神家园啊。小妹，这些有生命力和进步性的故事，你把他们一一记录下来，集成册子，让这些先贤志士的生命价值走进他们真正的永恒，成为我们后辈一代代的文脉......小妹，你为自己在家乡走过的路留点有用的痕迹，也为家乡做点好事吧”。我知道，能兄一直缅怀着家乡的先贤、志士，曾在2010年应家乡之邀，用画笔为家乡先贤志士造像。
今年开春，尽管身体状况不甚理想，为了家乡先贤、志士的音容笑貌永远清晰于故土，能兄再次毅然拿起画笔，注入更加浓厚的敬仰之情，重新一笔一划还原血性与灵魂兼备的那些海丰之光。能兄更希望这些先贤、志士充满正能量的励志故事可以记录下来得以勉励一代代后辈，但是自己居住乡外且年事已高、不便经常往返家乡，于是把自己的一点心事告诉我，嘱咐这个平时爱玩玩笔的小妹去做点好事。但我也知道，这对我这个腹中墨浅、笔端有限的小妹来说，平时信手记记无关痛痒的生活点滴倒容易，要去走访家乡学者识士、听他们讲过去的海丰光芒，还真是一件艰巨的事情。但是，能兄那片对家乡的殷殷情怀，我怎可辜负？况且，挖掘和弘扬海丰文化也是我们“隐舍乡情”一直坚持做的事情。我跟能兄说，寒暑假在家乡时，我会呼吁并联系志同道合的乡人一起，努力尝试着去寻找，一点一点的记录，能记多少是多少。至少，不可辜负兄长对我的信任和厚爱。（2021.04.03）
来源：小草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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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5 23:45: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