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学的朋友圈看到了几张老式电影机的图片:一个主机箱,两个倒带轮,顿时觉得时光倒流。
岁月穿越重重山水,回到魂牵梦萦的童年。
童年的我生活在四周围墙高砌的矿场,这一方天地静谧而安详。白天工人们到工地里上班,傍晚才下班回到宿舍区洗漱歇息:爱学习的闭门读书,爱热闹的串门闲聊,爱运动的打球跑步吊单杠双杠,矿场虽小,但各项活动器材倒也齐全。到了周末,场部会放电影。
每到周六日傍晚,我们早早吃完晚饭,就被大人们打发去探听消息:看看电影放的是哪部片子,若是有好看的片子,马上回家来搬了小凳子小椅子到篮球场上霸位,等电影开演了马上回来请大人们去看。若是去得迟了,好位子都让别人占了,那我们只好远远地观望不说,有时还要被前面站起来的观众挡得密不透风,任你伸长脖子也看不到,这种体验可真不好。我们只管在篮球场上玩耍,只要看到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出现在两根电线杆之间,拉起白色的电影布,从机房里抬出几个长方体箱子,我们便知道要放电影了。
因为来得早,我们总能霸到最好的位置。电影机旁边的位置是最好的,既能靠近播放人员,获得第一手消息,又不怕被人挡住。我们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工作人员打开长方体木箱,打开电影机主机支架,开机,一束光从镜头里射出,在电影布上投下雪白的亮光。有时镜头没有对准,亮光就会跑偏,这时工作人员就会调整镜头,直到对准为止。调皮的孩子坐不住,试镜时还要举起双手挡光,那一双双小手倒映在白色的电影布上,像一丛丛长短不一的小草长在白色的大地上。
电影胶带盘装在两个扁匣子里,打开,圆圆的胶带盘极具美感,不同影片的胶带盘款式也不一样,有黑色的,也有银铝色的,镂空的各色图案使它有了与众不同的生命力。把它装在主机上,接上空带盘——“哒哒哒”,电影开始了,向我们打开一片多姿多彩,充满期盼的天地。
坐在小凳子上回头一看,哗!身后坐满了一排排的观众,最后一排的观众还站在了板凳上。再远些,两个高高的篮球架上也挂满了一个个黑色的影子——很多邻村的观众知道矿场每周六日放电影,也都赶来看电影啦。
在矿场的篮球场上,我们看过很多黑白电影:《英雄儿女》里的王成喊着“向我开炮!”时圆睁的双眼,以及那伟岸的身姿,很多年后想起,宛若在眼前;《冰山上的来客》里首长的那一句:“阿米尔,冲!”后来总是被我们拿来开玩笑,看到谁有点犹豫的时候,我们就大喊“阿米尔,冲!”。后来黑白电影逐渐淘汰,看了很多彩色电影《孔雀公主》《小花》《庐山恋》《小街》……著名演员唐国强那时还是奶油小鲜肉,李秀明,刘晓庆,陈冲等一众女星也还是嫩得可以拧出水的花旦。
电影放完,观众三三两两散去,我们也起身带着我们的小板凳小椅子回家,留下工作人员在静静的篮球场上收拾,月光下他们提着木箱匣子的身影瘦长瘦长。
有一次看电影,看得乏了,趴在父亲腿上睡着了。电影结束,父亲只好抱着我回家。半路上我醒了,睁开眼,看见父亲头顶苍穹里的点点星光,满足地闭上眼睛,仿佛整个天空都是我的。
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在还没有电视机之前,一场电影就是一场视觉盛宴,让我们不但能耳闻,还能目睹。就像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全新的、灵动的、生活之外的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在休闲娱乐之外见识了外面的广天阔地,以及那方匣子中一个个胶带盘里藏着的悲欢离合世间百态。
现在网络数码世界快捷便利,老式电影机的笨重拖沓逐渐淘汰,不久便会只存在于怀旧的念想中。只要你拥有一个智能电视,网络上一搜索,想看什么影片就看什么影片;抑或拥有一台小匣子大小的投影仪,下载了你想看的电影,投影于墙壁或显示屏,便可成就家庭影院,一人在家看个天翻地覆。
尽管如此,还是喜欢到电影院看电影的氛围。去年暑假,带着孩子在金逸电影院看了几部电影,坐在影院空调凉凉的空气里,阶梯座位舒适宽敞,每人捧一盒爆米花安静观影,甚是舒服。《流浪地球》3D震撼来袭,孩子们都看得带劲,电影结束意犹未尽沉浸其中,吴京的那句“我们选择希望!”更是振奋人心。
时代更迭,电影推陈出新,发展日新月异,我们的日子也在星辰流转间一路向前。
回首,岁月很长,日子很短,希望不灭。
本文来源:东岸,文:刘洁瑜,图: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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