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票

名园老马 · 发表于 6 天前

提起饭票，现在很多人都不认识了，但不少60后70后确确实实在上学、工作中使用过，我上学时就用过，还记忆犹新。
到县城上中学，寄宿学校，通常周一早上回校，周六下午，返家，当时每周上课五天半。每周一到校第一件事就是到食堂，购买当周的饭票。或许，你会问为何不整月一起买？当时，大家普遍生活拮据，家庭儿女众多，往往是节衣缩食。

当时，学校只有厨房，没有餐厅。厨房是一间大瓦房，室内靠北墙处有三个灶台，灶鼎的口径足有三米，与灶台相反位置的靠南墙放有几个大炭炉，它们都是煮饭、炒菜之用。大灶台烧出来的米饭，香软可口，尤其是刚揭开大鼎盖时，一股香喷喷的白蒸汽直冒而起。房背面有一方形大烟囱，上宽下窄，耸立屋顶，每天都见到一条乌龙滚滚上青天。

饭票用牛皮纸做成，很窄小，似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电影票，换下来，一沓紧紧揣在手里，怕被风吹。它多种多样，色彩和面值也各不相同。红的、紫的、蓝的、白的；有壹两、二两；还有三角、五角、壹元等等，后背注有“当月有效”。校内吃饭凭饭票，饭票才是学校的“硬通货”。购买价格依市场行情而定，吃亏赚便宜都在学校里。
每到饭点，同学们打完饭，或在课桌或在宿舍就餐，有同学还自带咸菜或腊肉、花生，还不忘分享一点给同学，虽是很普通的东西，吃起来却津津有味，边吃边聊，相互调侃，其乐融融。

城里的走读生，回家吃饭就不用遭这“罪”了，家里炒菜，想吃点什么都行。当时，我对他们好生羡慕。中学生活仅吃饭就是“炼狱”般生活，但锻炼了自己的意志和养成自律的习惯。还好，每周回一趟家，母亲会给炒鸡蛋吃，甚少吃肉，价格贵，现在回味，那时母亲炒的鸡蛋真好吃！

同学之间的经济状况各不相同，同一宿舍的舍友多是来自乡镇，大家正处于长身体时期，每天的运动量也大，所以饭量也大。有的舍友，周一买的饭票，还没到周六就吃完了；相反，食量较少的同学，到周六还没用完，见状会毫不犹豫地塞两三张饭票给缺票的同学。同学的这种情谊早已超越了友情，亲如兄弟，不能用几张饭票所能衡量的，简直就是一家人。彼时，大家都是少年，无话不谈，从学习到生活、家庭情况，再到求学理想、兴趣爱好，还伴有欢笑声、学习讨论声、读书声；尤其到了晚自习后，回到宿舍总有说不完的话，即便熄了灯，还叽叽喳喳个不停，直到有舍监来查房，训斥一句后，大家才渐渐进入梦思，直到次日清晨的起床广播响起。至今，想起还历历在目，无不怀念。
当时，饭票纸张普通，印刷粗糙，因此，发生了一件“胆大妄为”的事。隔壁班有位同学美术天赋高，画素描水平高出老师一筹，结果动起了歪心思。于是，它照样画葫芦，造出了几张，用它去食堂打饭，竟然侥幸躲过厨房师傅的金睛火眼，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一次得逞，决不收手，接着干，真是“艺高人胆大”。正当我也蠢蠢欲动，也想弄几张，吃吃免费餐时，岂料大事不好，造假事情被发现。原来厨房师傅在盘点检查时，发现了疑点和破绽。这下好了，事情败露。顿时，在校园炸开了锅，学校坚持“坦白从宽”处理，“自首”就给“改过自信”机会。不然，一经查出，开除处理。各班班主任在班上大吹大擂，反复强调，一时间，你怀疑我，我怀疑你。我们宿舍平日里，笑声不断的，便也得安静起来，你我聊天也不时用探寻的目光，打量对方，两颗小眼睛转来转去。经过一个星期的心理战，终于有人“自首”，事情水落石出，大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隔壁班同学干的！大家惊讶之余，惊叹他的绘画才能。家长赔礼道歉，核实作假饭票数量，如悉赔偿。我们年级还专程开了一次大会，该同学在讲台上悔过，班主人也作责任担保。年级领导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学校塑造人格的地方，大家要做到人穷志不短，不要为小饭票、小便宜折腰，我们这一生即便做不了栋梁之才，也要做不为风刀霜剑屈服的小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学好了，至少可以报答父母，学坏了，只有进监狱的份。”台下同学神情不一，目光异样，表情惊讶者有之；表同情者有之；脸露哂笑者有之；更多的是保持沉默！接着，掌声雷动，大家获益匪浅。
事情很快过去，大家也渐渐地淡忘了，但学校领导的话，在耳边久久萦绕不散。
随时间推移，自己来到省城上学。记得，开学报到当天，学校就给我们办理了饭卡，食堂设有多个不同功能的操作间，清一色电器设备。饭菜品类繁多，满足不同学生的口味。琳琅满目的菜品任自己挑选，毕了，刷卡机轻划即可扣费，人手一盘，吃罢交回，统一洗净，免除洗碗之劳烦。学校还定期给卡里加钱，自己也可依实际情况，到膳食管理窗口补充，很是方便。饭票也成为历史。

恰遇，当年国庆后，学校举行建校四十周年庆典，秋日的校园里，随风飘扬的彩旗、饱含祝福的标语、向阳绽放的鲜花、花香馥郁的丹桂、饱含情思的旋律无一不营造着学校喜迎40周年华诞的氛围。学校还特地给每位同学发两张餐票，用卡纸为材质，鎏金色，制作精美，有校徽和校庆周年数字。接到手，真恨不得当作书签，陪伴自己。真想不到，多年未见的饭票，还会不期而遇，并在节庆的时间点出现在眼前，是何其有幸。

从饭票到饭卡，再到如今的微信扫描付款，无不印证了时代的进步。
往事并不如烟，记忆暖了流年。频频回首过去，为了珍惜当下，憧憬明天。

来源：善美东岸

文字：马泽松

图片：网络

编辑：马泽松

审核：黄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