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名取“南海物丰”之意的海丰县,位于我国南海之滨。千百年来,在这里繁衍生息的人们经过对大海的探索了解,渐渐的懂得了如何开启这座巨大的宝库,也懂得将这些资源利用。
海洋,作为人类从中汲取养分的最大来源,除了丰富的鱼类资源,还有许许多多能够为我们提供营养的海生植物种类。
所谓的“狗毛膏”,并非是用狗毛制作的,而是以一种海丰当地俗称“纱尾菜”,学名叫龙须菜的海菜为主料来熬制后经过沉淀而成的一种透明凝胶类食物。因为“纱尾菜”外形非常像黄狗身上的毛发,所以民间便以“狗毛膏”为名。其实,海里的很多植物都有类似的凝胶反应,比如我们常见的赤菜、石花菜、海带、海葡萄等,我们将这些可以食用的海生植物统称为“海菜”。
这些海菜里均还有丰富的多糖、琼胶、粘液质、无机盐、钾、钠、钙等多种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也具有退热、凉肠、凉血的药效,是我们平时补充营养的一个不错的选择,特别是其中的多糖、琼胶和粘液质的存在,使到这些海菜中部分在处理的过程中产生凝胶状的沉淀物,我们一般也将这些可以食用的主要成分为琼胶的透明胶状物质统称为“狗毛膏”。
儿时,每逢夏天,便是“狗毛膏”隆重出场的时候了。贩子用桶盛着用冰水泡着的一个个从碗中成型的“狗毛膏”,一同售卖的还有“草膏”和“蛤春丸”。那贩子或用肩挑或用自行车载着,一边走村串巷一边叫卖:草..膏..!狗..毛..膏…!蛤..春..丸……..!大声又有节奏的声音像一首古老的歌谣响彻在宁静的村庄中。村头池塘边的老榕树下,盛夏的风伴着蝉声阵阵让人昏昏欲睡,却不如一声叫卖销魂。闻及此声的孩子们各自回家,软泡硬磨,手段尽出,好不容易向父母要来一点钱,就马上奔厨房拿来一个簋然后一骑绝尘的向村前的老榕树跑去了。
贩子将那刚从冰水中捞出的“狗毛膏“放到各人的碗中,一气呵成的用刀子往碗中那么几划,然后用勺子从自家带来的罐子中舀起一大勺“桔子糖”倒入碗中,那小孩们便各自端着碗寻一个凉快的没人打扰的地方独自享用去了。那一口口冰凉冰凉、又滑又脆又透着一股桔子香甜的膏块如一股清泉注入腹中,那种淋漓畅快的感觉甭提有多美了。一道迷人如的风景线,卖“狗毛膏”的贩子和他的叫卖声如一个烙印,深深的印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没有人去在意贩子的样子,唯一不变的是那如玻璃般美丽的“狗毛膏”,还有那一声声雄浑冗长触人心弦的叫卖声,这是年代带给我们的精神财富。
现在,吃“狗毛膏”也再不用待到盛夏的时候了。随着社会的变迁,有一部分曾经从事过流动贩卖“狗毛膏”的人再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将时光挥霍在乡间小巷里,他们选择在县城闹区中占一爿小店面继续老本行。他们在经营上虽然还以“狗毛膏”为主打商品,但是店里经营的甜品品种却大多与“狗毛膏”没有丝毫的关系,而且所售卖的“狗毛膏”也不再是过去传统的那种样式。
这种来自港台的吧台式经营方式加上老板长期积累的人气的新型饮品店一经推出就取得了成功,尤其大受年轻人的欢迎。曾经有人说过,要想站得更高,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到巨人的肩膀上去;要想让你的产品成为名牌,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仿造名牌。“跟风”这种现象是国人最喜欢做的事情,有前人为你踏平了荆棘提供了经验,这种事哪找去呀?
那些曾经的同行们看到了“阿舅”利用他的名牌效应赚到盆满钵满的样子,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再不赶紧下手可能连渣都不剩了。于是一窝蜂似的,那些打着“阿妗”、“阿姨”、“阿婆”诸如此类经常被人问候的、自以为无比温馨的名号的新型“狗毛膏”店纷纷的出现在窄小的县城里各自抢占了自己的山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以经营“狗毛膏”为主的家族性集团。
如果说利用其他的一些人们感到亲切的名号来做噱头也就罢了,要知道每个招牌通常它的背后都有着一段深厚的历史在,比如“老干妈”、比如我们海丰的“苦水伯”等这些招牌都是有底蕴的。所以说,招牌是不能随便用的,尤其是以长辈称呼来作为招牌。你是谁的“阿舅”?你又是谁的“阿妗”?你那一大杯一大杯插着根管子的又是什么?这就是所谓的海丰的传统小吃“狗毛膏”吗?
如今的县城已经日新月异的从二环扩大到三环,而三环路成了新的界定城乡的界线。现在,一些仍然还在继续着的旧行业通常也以三环为界,在三环外的一些村落中艰难的生存着。虽然,很多地方已经因为搬迁出去的人太多而成了一座孤村,但这里仍然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我的家就在三环南,让我非常庆幸的是,这里依然不时的会有我们熟悉的贩子吆喝的声音响起。当有那卖“狗毛膏”的声音响起时,便会条件反射的走出门口,寻声而去,向那贩子要一块“狗毛膏”,回到家里盛到簋中,用刀子扒划几下,再浇上一点蜂蜜,再慢慢品尝,这样,能为我换来一天的好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