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风苏醒,春暖花开,柳枝开始冒出鹅黄嫩芽。湖水涌动着春的气息,水面上不乏依附着点点浮萍。伴随着春天的勃勃生机,几个昼夜后,偌大的湖面铺上几块绿毯,真不敢想像,生命力之强。 春日迟迟,暖阳照大地,一缕透过树枝散洒在萍面上,泛起明洁的嫩绿光。相对于湖上青绿的莲叶,浮萍的翠绿显得更是醒目。如果说青绿代表着生机,那么翠绿代表着平静和期待。
有风吹过,水面泛起涟漪,绿毯微微起伏,水中游鱼探头张嘴吞食浮萍,随着鱼数目不断增多,绿毯大幅上下起伏。远处树上的鱼鹰见机也飞过来,如箭般俯冲入水里,叼起一条鱼,敏捷地扇动翅膀,飞上天空。转眼间,几只野鸭振翅飞来,身体娇小而轻盈,双脚跨踏着萍面,划出一道道曲波踪迹。
我走近,俯身,双手掬起一捧萍芽片,凝视状如小耳吊坠饰品,略呈三角形,下面带有根须。有人说萍无根,谁说浮萍无根,浮萍的根系在于与水相逢时的接纳与相容,只与水相依相存。但那根再长,也深不过水流的深度,那根再努力,也抗不过水的速度、风的速度,终究只是一棵棵柔弱的萍而已。
凑近一闻,有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但萍在乡下是不受待见的植物,因为萍星散在沟壑溪边,生长的地方往往水流不干静。反而,在干净清澈的溪流难觅其身影,在淤泥腥臭的沟壑却随处可见。
乡下妇女浣衣时很讨厌它碍事,会不时用衣或桶将萍驱得很远,经受冲击,它们旋即星散、浮沉。触景生情,我们每个人的身世,何尝不是一粒粒萍芽片,一经时代的狂风骤雨冲洗,会到处飘零,甚至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沈从文散文《小草与浮萍》中,浮萍羡慕小草生活在温室里,有固定住所,然而,因为各种原因小草放弃了,最后,一场暴风雨突然来临,湖水泛滥,小草也被冲走。小草也有浮萍和相似的命运,它们是小人物的化身,当然,也有作者自己的影子。
读了《诗经 •召南·采蘋》“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终于知道它的历史很久远,千百年来都顽强地活着。萍生于大自然,长于大自然,还有大用处,村民视之为一种自然资源。家庭粮食有限,唾手可得的浮萍便成了饲养三鸟的主食青饲料。忆小时候,一到下午放学回家,同伴就赶一群鸭子,嘎嘎地连蹦带跑着,到池塘边,一个个兴奋地纵身一跃,头先钻进水里,一个翻筋斗,大快朵颐地用扁嘴吃着浮萍,还发出“啧啧”声。赶着,赶着,鸭子变大了;吃着,吃着,鸭子肥了,下蛋了。有养猪的村民,在漂满浮萍的水塘里打捞浮萍,那是天然绿肥。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的浮萍成了农家的饲料。
“身世沉浮雨打萍”和“萍聚”,大家时有耳闻。人生轨迹如心电图曲线,起起落落,不可能直线向上或向下,即使人中龙凤亦不可避免,普通人更如此。人一生如浮萍动荡不定,境况际遇时好时坏中,我们有过希望与彷徨。一片小小的浮萍,恰似一个微小的人物,大多数人都活得微小且卑微。人为了自己心中的梦,难免会离开故土,四处奔波,多少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会处在同一屋檐下、聚在同一间教室,待目标完成,梦想实现了,又奔自己的前程。多少故友久别后短暂的相聚,欢声笑语里便是满满的回忆。
萍水相依,萍水相逢,随波逐流;人亦如萍,难免会四处漂泊。
太阳慢慢升高了,抬头一望,动人的光亮把眼前的浮萍照得晶亮。它每年都会完成一次轮回。
来源:善美东岸 文字:马泽松 图片:网络 编辑:马泽松 审核:黄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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