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就听过“鸟倦而知归巢”这个句子,懵懵懂懂中好像知道了里面“巢”的含义,继而对各种小鸟也产生了好奇。生活中,经常会留意这些小飞禽,观察它们在野外的生存方式以及其他习性,特别是它们用嘴衔来野草,筑起赖以躲避风雨、安居繁衍的巢窝的那种坚持,尤为感动。
自己见过最多的鸟巢,就是我们称之为白鹤,也叫“长颈鹤”做的巢。在农村的老家,一个老祖屋围村,周围皆是肥沃的庄稼地和广袤的水田,旁边还有一条供应农耕用水的河流,在落差中流淌,曾经丰富了故乡很多人的童年生活,比如游泳、钓鱼、捕捞等,都是常见的画面。 老祖屋的正后方是一片天然隆起的小山包,上面存在的相思树,据说已过百年,是附近比较特殊的绿荫小树林。参天荫翳的相思树,茂密而且粗壮,如盖的旁枝在高处互相挨挤交错着。每棵树的细枝杈上基本上都筑有鸟巢,站在树底下往上望,所看见的阴影就是一个鸟巢。 或许,是鸟儿的天性,也或许是白鹤才有的候鸟习性,由于其迁徙的原因,每年一到冬天,感觉外面北风开始呼啸的时候,就再也看不见白鹤的影子,这种现象会持续到来年的仲春时节。失去群鸟活动的整片树林就会变得孤寂而萧索,好像突然失去了那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共融。
选择在这里安家的白鹤有两种,一种鹤全身雪白,仙鹤般圣洁,数量不多,另一种头部至脖子部位的羽毛是棕黑色的,犹如农村人用来遮雨的蓑衣,我们村里人称之为“蓑衣鹤”,统称白鹤。 它们喜欢在树枝最尾端的枝杈间筑巢,只要不是大风吹刮,哪怕枝叶东摇西摆,鸟巢也能稳稳稳当当。大概鸟儿也是为了自我保护,逃避人类和其他禽兽类的威胁,才会选择接近于树梢的地方安家吧。鹤的筑巢方式,基本是以细树枝交错于主枝而成,白天从周围叼来一支一支的树枝,带着编织的技法,密实地将枝条纵横交错于枝杈之间,四边围拢,呈椭圆形,盆状,那就是它们栖身的窝。并不是柔软的树叶或小草类的东西。或者,高处风大,并不适合用轻巧的材料做窝。
尽管这样,每当到了白鹤繁殖季节,下在窝里的鸟蛋,还是频频地被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收入囊中,成为餐中美食。当然了,我们爬上树梢掏的是鸟蛋,并没有蓄意去破坏鸟巢,只要鸟巢还在,鸟儿就还会下蛋。春末至秋初时节,野外各种昆虫繁盛,下蛋快,也助长了鸟类的繁衍速度,这个季节雏鸟的出壳最多。
每年这个时候刮台风的频率也最大,大自然的狂风是鸟巢的最大威胁。再加上雨季持续带来的无情暴虐。树梢上的一个个本来还算结实的鸟巢,不难想象,被狂风骤雨摧残的结局,或掉落整个鸟巢,或吹成了零散的枝条,再从空中跌落。如果遇上更大一点的台风,树上所有的鸟巢,都将瞬间化为乌有。夹杂着枝条落在地上的,有尚未出壳的鸟蛋,有刚长毛和长了半毛的雏鸟,也有展翅学飞的成鸟。一片狼藉的树林,一群群失去了巢窝的白鹤,将大自然无情的一面彻底地呈现。 即便因为大自然的气候变化多端,带来很多的恶劣天气,直接影响了鸟儿的繁衍。奇怪的是,白鹤依然每年都来这片枝繁叶茂的小树林里安家。每到仲春时节,小树林里的白鹤就会逐渐增加,经历了冬天漫长沉寂之后的白鹤家园,就会又一次热闹起来。 一阵阵的嘶鸣,带来了春天的生机,表达着它们筑巢繁衍的再次开始。原来还保存着的鸟巢,经过新“主人”夜以继日的修复之后,又变成了一个温暖的新家。一拨又一拨的白鹤,继续在这里安营扎寨,顽强地完成新的哺育任务。
每一种动物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只是因为生存环境的不同而不同而已。如果以人性化加以冠名,那就是人类名称里的“家”。鸟巢,也是鸟类疲惫以后栖身的归宿地。每当夜晚,万籁寂静的一遍又一遍来临,为爱筑巢的精灵们,就会在自己的巢窝里互相依偎、守护,用温暖慰藉着彼此,坦然地一起面对自然的闪电与雷鸣。 因为自己也曾经像候鸟般漂泊的原因。对家乡的那一片相思树林是什么时候被砍伐的,我很久以后才知道。从那时起,故乡的那一片林子再也不属于树林。失去大树的林子成了一片接近“裸体”的山包,只有稀疏的几棵不高的相思树,粗暴地证明着这里曾经的蓊郁。 这是有些无奈的感觉,原来一群一群的白鹤,好像突然间就消失了一样。没有了如盖的绿荫,没有了蛙声一片的田野,没有了驻扎在树梢的鸟巢,也没有了候鸟回迁的那种等待。往年充满生态和谐的一幕是不是就成了记忆?
每当回到故乡,我都满怀希望:老祖屋后面的树林繁盛,树稍的鸟巢密集,树林里百鸟争鸣,鸟儿奔忙、嬉戏于奔腾的河流、田野......
文字:彭武法 图片:网络 编辑:黄晓萍 审核:马泽松 来源:善美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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