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离家远远的田头、山冈,就可以看见一缕缕炊烟从村落的砖瓦房上方腾腾升起,心中无比的踏实。那是意味着晨起和暮归的烟火接续,每家每户释放着浓浓的烟火气,闹腾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生活被简单的温馨层层包裹。
因为自小从农村长大,对周围环境和人们的生活规律也就比较了解。以前,农村的每个家庭基本上都有一个用砖头砌成、烧柴草的大灶台,可以置放一个圆形大锅和一个小锅。大概一尺见方的柴火灶门,靠灶门边的是大锅,里边的是小锅,相通的灶膛,适合燃烧各种粗细的柴草。燃烧时,灶膛前面火焰大、火猛,后面次之。灶台的尾部连通到外面的烟囱,柴火燃烧产生的烟气就会自然地顺着烟囱排出外面。很喜欢柴草燃烧时发出的“劈里啪啦”的声音,不规则的清脆、动听,与古朴的韵味相携,有如一首远古的歌谣,不知不觉就会唤醒了内心的安然。
通常大灶台旁边还有一个独立的小灶台,专门放平底的小圆锅,灶门小,节省柴火,用来烧开水和小煲类的食物。大、小灶共用一条烟囱,每到煮饭时间,大灶、小灶同时生火,烧水煮饭,白色烟雾袅袅,从烟囱口突突地冒出,好像在用熏烟告诉远方的人们,这里就是安放思念的地方。 潜意识里,人们已经把灶台看成了一个家庭惦记的物品,把炊烟看成了生活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把它默认为故乡一道特别的风景,既有积极向上的样子,又包含了每天都心怀的那种企盼,渴望看见炊烟又一次的升腾,飘浮在故乡的那片天空,让人觉得广袤世界里都跳跃着一片生机。 小时候经常听到母亲念叨,灶台要有灶台生火做饭的样子。理解她的意思就是:炊烟反映着一个家庭的勤劳与否,有它出现的合理时间。由于自己家的房子紧挨着村里的水井,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能够听见人们前来挑水而带来的动静。人声、脚步声、水桶声,一片嘈杂,这些都是村里面勤劳早起的妇女乡亲,她们赶早挑水把家里水缸装满,接着生起小灶炉火,为早餐提前做好某些准备工作,再去赶趟其他的农活,可以说,这已经是乡亲们已经形成习惯的日常。
受周围吵闹环境的影响,母亲的晨起也成了一种常态,每天到了这个点,就是母亲打开大门迎接晓日东升的时间,也是她准备早饭的开始,小灶台生火、烧水,烟囱上升起的炊烟,陆续为宁静的乡村带来了一股蓬勃向上的活力。
农村人要干的农活多,每当农忙或者是星期六日的早上,我和姐姐就会被从单位放假回来,帮忙干农活的父亲叫醒,而且经常都是睡眼惺忪的状态,跟着他去参加田间的农活劳动,其实年小的自己根本上帮不了什么忙,父亲肯定知道这点。也许,这是父亲在用他的方式,让自己的儿女适时地参与田间劳作,从而养成早起的良好习惯。 自己站在田头,应付式地干着简单的农活,时不时地对着村庄的方向眺望。关注的焦点,无非就是村子里面那一团团随风飘动的灰白色炊烟,看着它飘飘渺渺,弥漫在村庄的上空。那个情景,不止于令人垂涎家里烹饪中的食物,还会莫名奇妙的感觉到,周围所渗透出来真实的祥和人居,在诱惑、引导着自己对乡村增加热爱。 后来,为了诗和远方,我离开了家乡,炊烟暂时性地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记得第一次出远门回家时,是一个深秋的傍晚时分。虽然,在外的每个日出日落的日子,经常会有被自己命名的炊烟缓缓地滑过脑际,不经意地勾起一丝丝不敢驻留的乡愁。
当真实的一幕在自己抵达故乡时又是那么自然地呈现,瞬间的感觉是熟悉和亲切。偶遇正在禾町上追逐的儿童,挽着裤管、荷着锄头晚归的叔伯,随处可见的一堆堆柴草,还有屋顶上,从烟囱里卯足了劲升腾而起的缕缕炊烟......这些朴实而温暖的镜头,不就是故乡熟悉的那种元素吗?那一刻,竟然会有一种被触及灵魂的感怀,原来,故乡的炊烟早已植根在心里,成了思念的标本。我知道,这种情怀代表着心灵的归宿,是无可替代的真挚情感。 印象中,炊烟是在不知不觉中淡出人们视野的。或者,这是时代进程的必然。反正,故乡那些原来可以冒出炊烟袅袅的烟囱,正在斑驳破落,特别是已经显得有点土气的灶台,更加不可避免地接受了社会的淘汰。面对事物的变迁,除了沉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剩下了就是怀念了。 前些日子,在回老家的途中,看见路旁一座老瓦房的屋顶,正腾起了一炷袅袅的白烟,心中不禁涌出一抹久违的欣喜,又见炊烟的微妙感触,在第一时间重新呼唤出乡村的记忆,想起被赋予了乡土情怀的生活烟火。 在我的心中,炊烟始终代表着传统意义上生生不息的香火、旺盛的人气和生命的延续......
来源:善美东岸
文字:彭武法 图片:网络 编辑:黄晓萍 审核:马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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