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卿是上个世纪20年代上海滩有名的电影明星，更是一位爱国的飞行先驱，曾创下我国航空史上的多个第一。1988年开始，李霞卿祖籍“恩平说”开始出现，原“海丰说”被质疑；2010年底，江门市政府主导建设的星光公园落成，简介中写着“祖籍恩平”的李霞卿雕像出现在园中。
李霞卿的父亲李应生、叔叔李沛基都是辛亥革命的参与者，李沛基因成功刺杀清廷将军凤山更是名噪一时。李霞卿的祖籍为何地？在现有的资料中，并没有发现李霞卿本人给出的直接答案。若能证实李应生或李沛基的祖籍地，那李霞卿的祖籍也就有了答案。 江门市星光公园李霞卿塑像（摄影：余海源）
一、恩平说
2011年1月12日《南方都市报》刊登了一篇文章《民国名伶李霞卿身世之谜：从影星到女飞行员》。
在文章中，作者高龙指出，李霞卿为恩平籍的依据来源于已故的广东省江门恩平市航空史专家关中人先生1988年的说法，并且“这个事实在广东省博物馆得到了证实”。作者认为，在江门市政府主导建设的星光公园内，李霞卿的简介牌上写着“祖籍恩平”，等于江门市官方认可了“李霞卿的祖籍在广东恩平市”的说法。
这篇文章把“恩平说”推向了“高潮”，并成为不少文章、词条判定李霞卿为恩平籍的依据。
那么，回到依据的源头，1988年出版的《中国妇女航空钩沉》一书中，关中人在《李霞卿的若干历史问题初探》“李霞卿的祖籍及出生地”一节中是这样写的：“近悉恩平县博物馆展出李沛基刺杀凤山将军的图片，注明李沛基是恩平人。经查询，这是广东省博物馆的解说。后笔者到省博物馆查证，果然是实。原文是‘1911年10月，革命党人李沛基（广东恩平人）炸死满清广州将军凤山。这是凤山被炸的现场’（见省博物馆“中国近代史陈列馆”第三单元）”[1]。
广东省博物馆的这一注释来源于哪里？关中人先生没有给出答案。广东省博物馆有其权威性，但是否不会出错呢？这一依据也并没有其他历史资料作为佐证。
根据没有源头的展板内容这样一则孤证去推断李沛基为恩平人，是否显得太过草率呢？
江门市星光公园李霞卿简介（摄影：余海源）
二、海丰说
1、1911年10月25日，李沛基在广州南关仓前街炸毙前来上任的清廷将军凤山，震慑了满清大员。民国元年（1912年），《真相画报》第12期刊登了“凤山被炸之事实”，其中有“施放炸弹者李援肖像”、“李援之盟书”、“李援之略历”。“李援之盟书”中写着“中国同盟会会员李援，係粤东省[3]惠州府海丰县人，十六岁” 。“李援之略历”称“援，号沛基，广东惠州人”。 这份资料直接表明了李援（即李沛基）为海丰人。在李援加入同盟会的盟书中，落款主盟人是高崙，即时为广东同盟会会长的高剑父。而《真相画报》是高剑父、高奇峰两兄弟合办的，高嵡（高奇峰）为主编，高崙（高剑父）是发行人。这便为此资料提供了可信依据，这也是证明李沛基为海丰人的最早最有力的史料。
2、辛亥革命元老莫纪彭1945年写了一篇《李援传》，后被收录进1997年出版的《莫纪彭先生访问纪录》。《李援传》中记述：“李姓一族原为海丰乡下人，自他祖父庆春公迁居广县河南，始为广州附城人。广县对江的河南有一条颇繁盛的街名叫跃龙里，有一所摩登大厦，就是他们的府上。”
这篇文章再一次说明了李沛基一家原为海丰人，并指出其祖父李庆春由海丰迁居广州河南跃龙里[4]。
莫纪彭还在文章中表明了他与李沛基母亲徐慕兰的关系：“他的母亲，在前期革命同志们互相亲爱的日子，与我最亲爱不过了”，“寄侠少年者，即是寄刺杀民贼凤山之负责人，党名李援，我生平极爱好之朋友徐慕兰之子李沛基也”。因为莫纪彭与徐慕兰的关系，所以莫纪彭对李家家世自然也就有所了解。
3、1952年3月28日，李霞卿的父亲李应生当选为香港东华三院董事局主席。多家香港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其中《华侨日报》“李应生获选主席”的报道中“李氏略历”第一句是这样写的：“李应生，现年六十三岁，原籍海丰，先世居粤五代，落籍番禺。”
这里再一次提到了海丰，“落籍番禺”也与莫纪彭所写李庆春迁居河南对应上了。如此详细的资料也有理由相信是由李应生本人提供的。
高奇峰主编《真相画报》，1912年，第1卷第12期：第17页。
三、结论
虽然李霞卿本人并没有留下关于其祖籍的答案，但李霞卿的父亲李应生、叔父李沛基、祖母徐慕兰的革命好友莫纪彭他们三人的相关资料都证实了李家祖籍是海丰的这一事实。
从“海丰说”2、3点中还可得出，李霞卿为番禺人也是没错的。其父李应生在港期间，就曾加入旅港番禺会所，并先后任会董、名誉会长、名誉顾问等职[5]；1939年5月11日，李霞卿为抗日募捐飞抵加拿大温哥华时，当地媒体《大汉公报》介绍李霞卿时称其为广东番禺人，旅加番禺团体禺山总公所昌后堂也设宴欢迎李霞卿[6]。
反观“恩平说”，既未查到1988年之前李霞卿与恩平籍沾边的资料，也未查到李家先祖是否在恩平居住过，只是单凭广东省博物馆的一张展板内容而判定，两者相比，“恩平说”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注释
[1]这应该是1988年位于广州文明路广东省博物馆旧馆的展板内容，如今位于珠江新城的广东省博物馆新馆已找不到关于“李沛基炸凤山”的内容。[3]粤东省是广东省旧时别称。[4]河南跃龙里，时属番禺茭塘司，今广州市海珠区同福西路与环珠直街交叉口一带。[5]《旅港番禺会所选聘邑彦名流》华侨日报，1958年9月26日。[6]《各界欢迎李女士详情》大汉公报，1939年5月12日。 参考文献：1. 高龙 民国名伶李霞卿身世之谜[N]，南方都市报，2011-1-122. 关中人 中国妇女航空钩沉[M]，广州：广东省中山图书馆，1988：235-2363. 高奇峰 凤山被炸之事实[J].真相画报，1912，1(12)：174. 王聿均 莫纪彭先生访问纪录[M]，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7：91-955. 李应生获选主席[N] 华侨日报，1952-3-29(5)
来源：东岸杂志，文：林世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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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30 16:47: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