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衍生绮梦的沃土。许多要追逐的梦想,时时伸长颈子,绽放于翠绿的梦里梦外。
夏日晚上,在芳草地或晒谷场,席地铺上草席,或卧或坐。母亲的老葵扇,总扇来闪烁着微光的萤火虫。“萤火虫,提灯笼,飞到西,飞到东⋯⋯”的童谣,已经唱得烂熟。
母亲看着乱飞的萤光虫,对我说:从前有一个女人,爱上赵匡𦚯。赵匡𦚯在逐鹿中原时,这女人情愿变为萤火虫,为赵匡𦚯带路。
我想,萤火虫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如果把微光用到骏业上去,微光就变成了大火炬,辉耀着人生路上每一个坚实的脚步,走向成功的远方。
童年时喜欢垂钓,总用钓竿纶丝的钓钩,钩着蚯蚓去乡溪钓鱼。每次总是或多或少可钓到一些鲤鱼和鲫鱼。
爷爷说:贪饵者死!这些鱼终于从游荡碧水微澜中,成了篓中囚,盘中肴。贪是万祸之源。
爷爷经常教我读书,临陆润庠的楷字字帖,也经常用生活琐事为例,潜移默化地诲导我走沧桑正轨。家庭教育,是人生最好的启蒙良师。
1945年(乙酉年)大饥荒时,父亲说,北方农民有“娘煮儿肉当好饭”之惨状。又说:“国运决定民运的好歹。”他教育我长大了要振国拯民。在我的心田播下爱国爱民的良种。
童年时,常想爬树去鸟窝里掏鸟蛋。父亲说:“爱护大千的生灵,是一种美德。生活里有了花香鸟语,无不增添生机和情趣。”
顺流逆流,是行舟时务必注意之事,顺流行舟,只要把紧航向,舟便可逐流一泻十里。逆流行舟,不进则退,必须尽力撸桨撑篙,使舟在艰难的关键进程中,能够一寸寸有所前进,方可到达目的地。父亲因势利导:“学习就像逆水行舟,要紧记不进则退的道理,要持之以恒,丝毫不能有松懈之念!”
童年时有怕鬼意识,有人说,人死后变为鬼,鬼常捉弄活人。叔父说:“人死就像灯火灭。这是一个自然规律。长寿的人,到头来逃不脱一个死字。人死后变成鬼,是以讹传讹。”从此,我就不怕鬼了。
鹰自由自在展翼,高翔于长天,飞往自己心仪之处。村里一位大叔说:“鹰还是很恋翼下的土地。没有土地,鹰能找到食物吗?鹰能够有立足之地可休憩吗?人是百慧之灵,人类将来可以比鹰飞得更高更远更快,是一个能够实现的理想。”这使我有了一个以科学征服自然的美好憧憬,从而更加勤奋读书。
童年爱花。就是田埂、阡陌、坡地的野菊花,也爱得入迷。至于桃杏、樱梅、蔷薇、紫鹃、玫瑰等,更酷爱至极。故喜诵咏花诗:“娇容朵朵蕴温柔,绽出相思几许羞?心底浓情随馥溢,枝头舞蝶品风流。”村里一位大哥说:“万紫千红俏丽了莽莽川原,使人们有了江山如此多娇之慨叹,这是珍贵的。但开花不显眼,以后结出佳果,如荔枝、㔫眼、柑桔等,更为尊贵。一些花还可入药,如金银花、菊花等,也难能可贵。花的美丽与实用,都不容偏袒,不容忽视。”
邻居大叔是美术教师,问我喜欢画画吗?童年的我,喜爱赏画,学画只是刚涉足。大叔说:“徐悲鸿画马,黄胄画驴,齐白石画虾,关山月画梅,都形神毕现,以神似取胜。善工笔与写意相结合。他物入画者,也都精妙。足见精其一,可通其他。学其他东西也一样。”这个教益,我从童年起,始终牢记,受益终生。
村里有一个“老学究”,一次考问我:“山高人为峰,是什么意思?”童年的我,并非聪明之辈,正在思考答案。“老学究”急了,说:“山高,人可凌绝顶,人不是成了最高之峰吗?”他教育我,人生就好像登山,只要有毅力,有冲劲,能够吃苦耐劳,一定可以登上事业的高峰。大家都恨铁不成钢,急盼我成才,关怀备至地引导我。
童年的缤纷往事,常在心头的屏幕一一重现。我非常感恩亲人和乡亲,用他们的履历、感悟和智慧,喂养了我的童年。
来源:东岸,文:杨舸,图: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