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海丰县丽江平原蜿蜒起伏,金龙山的正脉向东南跌低,至附城鹿境大凹村再耸起山峰,余脉延续到半畲山。就在半畲山脚下,出现鹿境村第一所庭兰书院。只见一簇院舍掩映在参天榕树的浓荫里,翠色惹眼。院舍里的早晨,有三五学童,摇头晃脑,他们经常背诵着书本,真谓是“日讲经书三起,日看纲目数页,通晓时务物理,参读古文诗赋”。其中身材瘦弱的黄鼎臣,朗朗书声,分贝最高,好像与树丛里呼朋引伴的鸟儿比赛谁的声喉更嘹亮。
走进庭兰书院,人们总会感到心旷神怡:书院正座为十五槽中厅,配十三槽间的三间过附厝。中厅叫讲堂,往里走,中央设置一座神龛,供奉孔子像,并摆放“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之神位”的牌子。中厅前面是水泥地面的内阳町。迈出大门楼,书院内围墙两侧各有大圆门,赛如两轮圆月,可以通往两边附厝。附厝各为五间过。门楼大门与两边附厝各有小门,直通外阳町。宽阔的阳町四周是宅基地,当时开辟成为菜园,一畦畦青翠的蔬菜,长势喜人。大门楼内侧两边设有花坛,种植石榴、兰花,随风送来阵阵清香。
往外展望,庭兰书院两侧各有坑沟,清澈的流水哗啦着,汇入前面一个明亮的池塘。池塘里波光荡漾,命名“月眉池”。此池塘,过去的人们习惯叫“辛寮塘”,据说以前曾经有辛姓人家在这里居住。而庭兰书院后面有一个小花园,林木青翠,绿竹婀娜,鸟语花香,静谧极了。整座庭兰书院总体占地面积四千多平方米,建筑面积超过一千平方米,布局堂皇,院舍气派,曲径通幽,在海丰县内赫赫有名,首屈一指。
过去,名门望族或许才能拥有如此规模的书院。那么,庭兰书院的主人究竟是谁呢?当时,四乡六里的人们都盛传着“父子五秀才”的美誉。所谓父子五秀才,包括十八世祖吕奋鹰公,及其长子吕心焯,宣统元年拔贡生,一生从事教育事业;次子吕心澄在海城开设“太和堂”中药铺,是海丰有名望的中医;三子吕心镜,曾任海南琼昌县、广东增城县、福建省平和县的县长,曾任陈炯明时期粤军军法处处长;还有七子吕锡类秀才。
早在一百多年前,即民国初期,庭兰书院就是由吕心焯、吕心澄、吕心镜创建,位于半畲村,靠收取“恒丰租”来充实办学经费,秉承学必有师的教学理念,将耕读文化发扬光大。委实说,庭兰书院的每一进院落,每一堵白墙,每一扇雕窗,每一片砖瓦,都蕴含着隽永的文化品位。在浓郁书香的浸淫下,庭兰书院曾经培育出中国致公党主席黄鼎臣和吕伟东等才彦俊杰,成为鹿境新思想新文化的传播基地。
庭兰书院位于鹿境新南村东端,傍山依水,背靠葱翠的金龙山,粼粼波光的黄江咫尺在眼前,是鹿境乡贤开展革命活动的理想之地。人们一旦撤退掩护起来很方便,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吕舜阶、吕柱汉、吕铭珍、吕培其和吕祖怡等一批革命者都是从庭兰书院走出去的。当日寇的铁蹄蹂躏海丰大地时,海丰一区抗日自卫队队长陈宇等人把庭兰书院当做抗日指挥部,经常开展锄奸工作,采取游击战术打击日军,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
在革命氛围的耳濡目染下,吕雨的弟弟吕小苏年仅八九岁,却毅然参加小鬼队,站岗放哨,扮演儿童团的角色,肩负起保家卫国的使命。根据吕小苏回忆:有一个晚上,在庭兰书院微弱灯光的摇曳下,颀长身材的吴光荣,“猴公蹲”在大厅中央的凳子上,两旁是蓝训材、陈宇、吕自凭、吕楚琛、林洪、吕雨等十多名成员,商量着如何抗击日寇的侵略。此后,驻扎在陶河笔架山的日寇,隔三差五,瞄准庭兰书院轰出一枚枚迫击炮弹,一枚在书院西边的福德爷庙爆炸,另一枚落在新南小学附近,酿成“三死四伤”的命案。
岁月倥偬,带走了庭兰书院里嘹亮的读书声,带走了曾经拥有的辉煌。1965年秋,鹿境新南小学五年级的毕业生要升读六年级,临时借用庭兰书院的五间附厝来当教室。第二年,庭兰书院的教学活动随着宣告结束,也发挥着应有的余热。然而,现在的庭兰书院,古榕树依然郁郁葱葱,掩映着修葺一新的正座中厅,也掩映着残墙破壁的附厝,在耀眼的阳光下期待着什么……
来源:东岸,图文:吕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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