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的沉吟

名园老马

海丰有一则地名对联流传于世：“莲花插银瓶，飞出大液小液。”其精妙全然汇聚于“大液小液”四字。在海丰那别具一格的方言中，“液”与“蝴蝶”的读音相近，于是，“大液小液”瞬间幻化成灵动优美、翩翩起舞的大蝴蝶小蝴蝶的迷人意象。我以莲花山脉的山名、水库对出下联：“白马驰大道，迎来朝阳红阳”，自认为还算恰当，其中“红阳”所指的正是红阳水库。“健乐户外”组织的这次穿越之旅，从红阳水库出发，途经官田寨、平安洞水库，接着沿着泗马岭古道、君子岭古道，最终抵达羊蹄岭古道，原计划全程十八公里，而红阳水库便是这趟旅程的起始点。
周六清晨七点半，我与队友在海城会合，坐上开往红阳水库的旅游车，同行者共计一十七人。八点十五分，顺利抵达红阳水库，与先期到达的四位队友成功会合。刚一踏入水库区域，一幅令人心醉神迷的风光长卷便悠然铺陈开来。湖水清澈如镜，波光粼粼，群山郁郁青青，树木繁茂葱郁，微风拂来，带着丝丝秋意的凉爽，令人心神舒畅。

红阳水库属于中型水库，于一九七四年动工修建。据说其下被淹没的米田村，曾经是鱼米丰饶之乡和制窑的重要之地，在水库枯水期还能瞥见一些残存的遗迹。我们沿着一侧行进约半小时，眼前豁然呈现出一片广袤辽阔的平原。金黄的玉米穗在微风中摇曳生姿，瓜果的香气在空中肆意弥漫。在一个山村里，金灿灿的稻谷堆格外夺目，丰收的喜悦瞬间溢满心间。
继续前行，那声名远扬的官田寨缓缓映入眼帘。官田寨约建于嘉靖年间，在那风云变幻的漫长岁月里，它毅然担当起抵御外敌、守护村民安宁的重任。寨墙由灰沙夯筑而成，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悄然矗立。然而，其中的石板路却依旧平坦规整，仿佛时光的脚步未曾远离。石板路上落叶堆积，每一片叶子都似乎承载着悠悠岁月的诉说。置身其中，不禁深深感慨岁月的无情雕琢，也促使我们用心思考如何更好地守护这些珍贵遗迹，传承其中蕴含的文化与精神，以便后人能够领略先辈们的坚毅与智慧。

离开官田寨后，我们来到了平安洞水库。它动工于一九五八年，库容量远远超过红阳水库。它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为农业灌溉和居民用水提供了坚实的保障，在防洪抗旱中发挥着关键作用，成为了当地发展的有力支撑。

原计划沿着水库旁的道路穿越，怎奈今年雨水格外丰沛，行至半途，道路被积水淹没，变成了泥泞不堪、难以行走的沼泽。我们无奈之下只好折返，另寻上山通往主坝的道路。经过一番艰难的探寻，终于在山顶看到了如翡翠般镶嵌在群山之中的水库及其主坝。

我们在水库区域稍作休息，补充了能量和水分后继续前行，然而前路依旧崎岖坎坷。旧路被高速公路截断，我们从桥下穿过，这种现代与古老的交织令人心生诸多感慨。紧接着先后又被两条水渠阻拦，我们不得不继续寻找新的路径。

途中休息时，意外看到荒野中长满格桑花，蝴蝶、蜻蜓在其间飞舞，令人不禁赞叹生命的奇妙。又望向下山的方向，只见高速公路和高铁桥如巨龙般蜿蜒交错，列车风驰电掣般飞驰而过，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这片土地的悠悠往昔。红阳、平安洞水库所处之地，正处于海洋、平原向山区的过渡区域，自古以来就是通往惠州方向的关键通道，见证了无数的人来人往、岁月更迭。

唐宋时期，先民们在山岭中发现了粘土，烧制出精美的陶器，碗窑由此兴起，经济蓬勃发展，呈现出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明代，粤东地区人口增多，军屯进入官田寨，随着贸易需求的增长，窑场日益增加，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邻近地区发现锡矿，吸引了众多矿工，商道变得热闹非凡。然而时光流转，民国时广汕公路开通，山间的村落逐渐被遗忘。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开始，平安洞水库、红阳水库先后动工修建，村民们迁离，原乡的故事渐渐被尘封在岁月的深处，但那些历史的痕迹依然留存。如今，这里作为深汕合作区的受益区域，正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历史在现代发展中得以传承，房价的上涨也展现出这片土地巨大的发展潜力。

继续前行，当我们抵达驷马岭时，遭遇了困境，古道的入口仿佛隐匿在了历史的迷雾之中，难以寻觅。下午四点，时间紧迫，如果再找不到就得返回。好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发现了一条机耕路。沿着这条路前行，远远看到君子岭古道时隐时现。继续往前走，竟然绕过了君子岭。
四点五十分，我们到达了羊蹄峻岭古道。此时，光线变得昏暗，高大的树木交织在一起，枝叶遮天蔽日，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前行途中，古兵营的遗迹出现在眼前，残存的基石和破败的墙壁，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战火硝烟。今年一月曾穿越这几条古道，当时就意犹未尽，今日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中更多了几分对岁月变迁的慨叹。

古道承载着无数珍贵的记忆，曾经它是重要的交通要道，见证了商贸的繁荣与文化的交流。而今，虽然它已不复往日的繁华，但它所蕴含的历史文化价值永远不会磨灭。由于周边基建的影响，古道变得冷清许多，不少路段布满灰尘，杂草树木肆意生长，几乎将古道完全遮蔽。队友们感慨着古道初复之时的美好，流露出对现代发展与历史保护这一矛盾的无奈。我深知，历史遗存的保护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我们在现代发展的浪潮中小心翼翼地寻求平衡。

我们在艰难中一路攀爬又下行，双脚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但我们始终怀着对历史的敬畏和对自然的热爱，奋勇向前。六点整，在夜幕降临之前，我们终于走出了古道，看到圣佛庵处的点点灯火，那一刻，疲惫之感如潮水般退去，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对队友的深深感激。

在这漫长且艰辛的旅程中，队长的沉稳引领和队友的积极协助，让我们这个团队充满了凝聚力和战斗力。每一次遇到困难，大家相互扶持、相互鼓励，这种团结勇敢的精神成为此次旅行中最为宝贵的财富。

这次穿越之旅，不仅仅是对身体的挑战，更是一次心灵的深度洗礼。我们在历史的长河中探寻，感受着岁月的沉淀和生命的传承。每一步都踏在古老的土地上，每一眼都看到历史的痕迹，仿佛穿越时空与古人对话，聆听他们的故事，感受他们的悲欢离合。历史是根，文化是魂，我们在追寻中铭记，在铭记中前行。唯有珍视历史，传承文化，才能在现代社会的喧嚣中寻得内心的宁静与力量，才能让古老的智慧在新时代绽放更加绚烂的光芒。

期待下一次的征程，那必定是又一次与历史和自然深度交融的奇妙之旅，让我们继续在时光的隧道中探索，不断发现，不断成长，不断领悟生命与历史的真谛。






来源：善美东岸

图文：姚宇彬

编辑：马泽松

审核：黄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