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脯”

名园老马

太阳对汕尾从不吝啬，因此，汕尾的冬季大多数都是温暖的。近日即使温度降低了，凛冽的风一阵阵地吹过汕尾大地，但依然没缺少阳光。在我从小长大的海边小镇，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晒“脯”。

“脯”，是汕尾人对海鲜类食物晒干后的称呼。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年少住在家乡的时候，我家的邻居大多数是捕鱼为生的渔民，一到这样的天气少不了自留一些鱼来制作成干，以便日常需求。渔家人的三餐离不开鱼，这些自己制作的天然日晒的“鱼脯”，通常会成为渔民没有出海时餐桌上的鱼类代替品。同时，“脯”也是许多汕尾人喜欢吃的美味佳肴不可或缺的食材，例如制作菜茶的“鱿脯”、“虾脯”，逢年过节必备硬菜“富贵大三仙”里的“墨脯”等。因此，小镇的人们很喜欢晒“脯”。

大人们忙于晒“脯”的时候，是小朋友欢乐的时光。捕鱼归来的爸爸们都去休息了，而妈妈奶奶们则忙于清洗鱼，挥动着他们的巧手准备着晒鱼“脯”的工作。虽然我家没有人捕鱼，但是这样的天气，我的母亲也会去市场精心选购一些海鲜来晒。似乎如果不晒“脯”，就会辜负了这美好的天气一般。这时候，我们这些没有人看管的小朋友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鸟，满大街地奔跑和嬉戏。这是停留在我脑海中，与这个天气有关的美好记忆。

有时候跑累了，我们就开始穿街过巷地观察大家在晒什么“脯”。我们一边观察一边讨论“哇，李叔叔家的鱿鱼好大啊”“咦，张阿姨的手不小心被刀划伤了”“啊，好想吃陈阿姨家的巴浪脯啊”……比起其他没办法现吃的“鱼脯”，晒“虾脯”和“巴浪脯”的人家则会收获小朋友最多的停留目光。

把目光都停留在“虾脯”和“巴浪脯”身上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这些能现场晒完了就吃，其他鱼“脯”大多数都要二次制作。而比起“虾脯”，小小的我对“巴浪脯”情有独钟。邻居中，住李厝巷的陈阿姨晒“巴浪脯”是最多的，也是对小朋友最大方的。李厝巷有一片空地，我们经常成群结队在那边玩耍，有时候也会静下来看陈阿姨晒“巴浪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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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浪鱼是要先去蒸熟再晒的，陈阿姨那时候是在李厝巷的空地搭了一个煤气炉用大“鼎”蒸巴浪。陈阿姨的手很巧，一个圆形蒸盘她可以把一条条清洗干净的巴浪鱼往上叠四五层，这样一次就能蒸多一些鱼，不用浪费煤气。新鲜出炉蒸熟的巴浪鱼，陈阿姨会呼叫小朋友一起来品尝，还会一边分发鱼一边与旁边的大人分享生活经验，“这巴浪鱼去晒啊，一定要蒸很熟，不然就会长虫子”……大人们在旁边交流，我们聚在一起吃巴浪鱼吃得不亦乐乎。

结束了一早上热火朝天的工作之后，母亲们会把巷子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各种“脯”则安静地躺在了各家的阳台之上。午睡之后，热闹的地方就变成阳台了，晒了一早上的“脯”朝上那一面都差不多干了，大人们纷纷走上在阳台给“脯”“翻身”，小朋友也会尾随而上。镇上同一条巷子的阳台大多数是相通的，我们就游走在各家的阳台中之中，时不时地偷吃一两个晒干的虾或者“巴浪脯”。家家户户一派好收成的景象。

那时候的食物很天然，纯手工，快乐也很简单。现在许多“脯”都出自于加工厂，用烘干机制作而成，包装成精美的礼品。但小镇还时不时有人会自晒“鱼脯”，不精美，但很天然。我还是喜欢吃小镇的天然“鱼脯”，喜欢小镇晒“脯”的场景，喜欢小镇在繁市中的宁静与坚守。

本文来源：看东岸，图文：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