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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东乡是陆丰(今陆河县)地势最高的一个乡，海拔500多米，包括岳坑、桂培坑、石寮、陂下、梅子头等村庄，西面与紫金县南岭接壤，西北面与五华县龙狮殿接壤，是三县的交界之地。它地处莲花山脉深处，四周崇山峻岭，林密遮天，是革命战争年代打游击的好地方。在这里流传着许多英雄人物感人的革命故事。古大存就是其中一位。
1926年8月中旬，万东乡地主范蔚寰等勾结五华登輋温伯洲，率反动武装100余人攻打万东农会，企图抓岳坑农会的领导人陈冠三、汪炯文，以扑灭农民运动。时任五华县农民协会副会长兼军事部长的古大存同志，据内线消息获知此事，立刻派人连夜传信到万东乡，并果断命令在登輋的赤卫队化装火速赶到万东乡支援，还一再叮嘱一定要赶在登輋地主武装到达之前。
万东乡的农军领导闻讯后，马上集合队伍与登輋来援的赤卫队员一起登上入村口的山顶，准备将计就计，诱敌上山。他们利用地形，居高临下，奋起直击。地主反动武装见枪声四起，势头非比寻常，便胡乱打了一阵枪后，便仓皇而逃。
8月下旬的一个深夜，取得了暂时胜利的万东乡农军领导人秘密集中在岳坑祠(岳坑农会)开会。岳坑祠建在半山腰，四周青山围绕，林木掩映，翻过左边的“五东西港山”就是五华龙狮殿，翻过后面的林布凹就是紫金南岭庄田村。这里地形险要，上山的路又弯又陡，崎岖不平，每隔几道弯，均有人秘密放哨、把守。
岳坑农会就设在岳坑祠。
岳坑祠内，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放着一盏黑漆漆的松油灯，它微弱的光映在岳坑农会会长陈冠三瘦削的脸上。右边的墙角已裂开了一道缝，几根真竹被点燃插进墙缝里，真竹火照亮了大半个祠堂。万全、万东、梅子头、岳坑的农会领导人都来了，大家围坐着等候开会。
陈冠三会长首先发言：“几天前的战斗，好在五华有人传信来并支援了我们，否则损失难以预料。今后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正当大家讨论热烈，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三声猫头鹰的叫声，这是暗号，表示“有情况”。汪炯文副会长立刻警觉起来，吹灭了仅有的一盏松油灯，另一人也把墙角插着燃烧的真竹火打灭，陈冠三低声果断地命令大家迅速分头从前后门出去，分散隐蔽在周边的树林里。
过了一会儿，又从山坳传来了“三长两短”猫头鹰的叫声，表示“是自己人，放心”。他们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几个身影出现山坳，很快就到了岳坑祠门前。“啾啾——”“啾啾——”两声清脆的夜莺叫声，这是对方发出的另一种联络暗号。
陈会长用同样的暗号回应后，大家就一下子从黑漆漆的树林里跳出来。
“大家好，我是五华的古大存，深夜打扰大家啦!”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古大存同志自报家门后不等对方说话，就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一点领导人的架子。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欢迎！欢迎！终于把您盼来了，古部长请进，请进屋！”陈冠三会长边说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屋内，松油灯重新点上，真竹火也重新点燃，岳坑祠内一下子又敞亮了起来。只见古大存同志天庭饱满，两眼炯炯有神，只是面色微黄，穿着粗布上衣，黑裤子上有两块特别显眼的补丁，眉宇间透出一股刚毅之气。
“前些天太感谢您派人来报信并相助战斗。”陈冠三会长激动地握住古大存同志的手，“要是事先不知情，损失难以估计。救命之恩，定当相报。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定当全力以赴!”“好！好！好！”古大存同志大手一挥，“我要的就是这句话！”说完，他又面向大家，直率又诚恳地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大家团结起来，互助支援，互相配合。五华龙狮殿、登輋、紫金南岭、万东乡的你们，还有罗庚坝、激石溪等农会都要团结起来，一起战斗，相信一定会胜利的。”
接着他又说：“天下穷人是一家。只要心齐定能胜利，打倒地主自当家！……”古大存同志激情澎湃，句句说到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去了，大家顿感亲切，就像是自家兄弟一样。
大家七嘴八舌，反应热烈。古大存同志跟大家围坐在一起，倾心交谈。在场各农会的领导人也分别向古大存同志介绍了当地的情况。古大存同志听后，耐心引导各农会要如何开展武装斗争，打击地主恶霸；宣传革命道理；询问群众疾苦，关心群众生活。
最后，古大存同志又具体分析了当前的社会形势，制定了联合作战的方案。在场的人都拍手叫好。“这样一来，周边的各个农会就不会是孤军作战，而是组织起一个坚不可破的联盟农军！”古大存同志那洪亮有力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夜空中，如茫茫夜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
他的到来，鼓励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激情高涨，斗志昂扬，对打倒地主土豪劣绅更有信心了。
不知不觉间，三更已过，会议才结束。
古大存同志便留宿于岳坑祠堂内的小房间。屋外，除了虫鸣或偶尔一二声夜鸟的叫声外，山区的夜晚是漆黑静寂的。古大存同志心里装着农民的疾苦，辗转难眠。他索性起身，重新点燃松油灯，踱步到院子里。为发动群众，揭露敌人，激励斗志，他在墙角随手拣了块木炭，在墙上即兴写下了《五更叹》：
“一更叹：叹贫穷，年年借谷年年穷。去借无门无抵当，穷人到底系凄凉，唉呀哉！肚脐搭背囊。
二更叹：叹饥荒，一餐分作两餐粮。煮到一角赤米粥，还未转碗又清光。唉呀哉！饿到骨瘦皮黄。
三更叹：叹颠簸，穷人穷到无奈何。捡起禾镰无米煮，地主上门一罗茄。唉呀哉！门槛被踏到么(低)。
四更叹：叹天凉，北风一来心就狂。烂衫烂裤无多着，一夜“筛糠”到天光。唉呀哉！脚下冷刚上。
五更叹：叹天光，喊醒爹娘搜米缸。搜到米缸无只米，实在饿到肚断肠。唉呀哉！何日得春光。”
写罢，他又小声吟诵了一遍，满意地微微一笑。看看天色即亮，他又索性走出门。
山里的凌晨，到处是早起鸟儿的叫声，它们在欢快地合奏着一首首美妙的晨曲。古大存同志听着林中传来悦耳的大“合唱”，不觉来到了旁边的“岳文”学校门口。触景生情，又即兴在学校墙上写下一首七言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与远大志向：“一日离家一日深，犹如孤雁宿寒林。他年得遂凌云志，展翅高飞压众禽。”
写毕，他大步回屋，叫醒同伴，告别万东农会的领导人，踏着晨露，翻过山坳，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大山深处。
注：１、写此文之前，笔者与当地村委取得了联系，村委干部带同本人去采访了本村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了解当年的相关情况，并搜集了相关史料作参考。２、古大存：1926年任五华县农民协会副会长兼军事部长。古大存这次深夜来访万东乡，加速了万东乡与激石溪、紫金的庄田、林布、黄布、五华登輋、上砂等地的农军联盟。同年9月中旬，万东、激石溪农军200人，配合五华农军，攻打五华登輋地主武装，激烈战斗一天。是役，显示了农军的威力。接着在10月初，万东、激石溪农军派出80余人，配合紫金庄田农军，攻打庄田“福善楼”地主，缴枪50多支、稻谷400余担。经此两役，登輋、庄田地主再也不敢肆意逞威。此后，农民也更紧密地团结在农会周围，他们交往密切，声息相通，相互支援，高举武装斗争大旗，坚持革命斗争，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
本文来源：看东岸，图文：罗素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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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8 16:30: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