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平民医院

名园老马

海丰县平民医院，位于海城镇红宫里面的东北侧，是一栋两层红彤彤的楼房，为清朝末年保留原貌的建筑物。平民医院的前廊为仿西式建筑风格，拱形大门旁边衬托着两根圆柱，颇有宏伟气势。平民医院原来是育婴堂，1921年扩建为妇孺医院，聘任从广东公立医药专门学校毕业的吕楚琛为负责人，举办医务人员和接生员培训班，吸引了不少开明家庭或有志于献身医务的女子前来学习，每期学员二十人左右，培训班学制两年。妇孺医院肩负起发展民生，普及教育，创建模范县的重任。

1925年，国民革命军东征后，县政府将其扩充为海丰县平民医院，占地面积221.43平方米。当时，平民医院设有门诊部和住院部，每个房间有好几张病床，共二十张。重伤员住在楼下的厢房，轻伤员住楼上。在众多伤残的农军当中，有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有的床头悬挂着吊液瓶子，有的拄着拐棍，步履蹒跚，时刻准备着在病情痊愈之后，赶快奔赴战场。

瞧！那些住院部的医护人员，努力用钳子夹出伤员身体里带淤血的弹头，聚精会神地清洗创伤流脓的疮口，她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迄今仍会浮现在人们的脑海里，而且愈来愈伟大。

平民医院为医治伤病的农民大众，挽救他们岌岌可危的生命，提供及时的绿色通道。该医院设立有门诊、外科、妇科、内科等科室，有医护人员二十多名。当时有规定：凡是农会会员，前来就诊，免收诊断费用；贫困会员，都可以享受免收药费的待遇。记者杨白在《小莫斯科纪游》是这样描述不要钱的医院：“在南丰工厂后边，有了一间平民医院，每月约费千余元，是专门医治贫苦的平民的；里面设备当然还是欠缺，可是这种免医费的平民医院，现在又有多少处？这种事业总可以给一班人民以一种暗示。每日都有些病人来这里医治，与莫斯科之平民医院精神，亦有些相似，不过大小罢了。医院内附设育婴堂，有几个保姆在那块抚养着没有父母的孩子，人家生了小孩子，不能养育的，便可送到这里来”。如此的惠民规定，相当于当今的低保对象和五保对象，富有前瞻性思想，历经近百年的风雨沧桑，历经近百年的时光考验，相当吻合现在社会实行的全民医保政策，践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海丰县第一所公立医院——平民医院，为海陆丰苏维埃政权的建立和发展，作出重要的贡献。

然而，时光无情，湮灭了不少默默无闻的英雄。谁能知道平民医院的院长姓甚名谁呢？在此次红色革命遗址的普查之中，人们在历史的故纸堆里发现：鹿境鹿南村的吕楚琛医生，1916年毕业于广东陆军军医学校，曾经担任平民医院的院长，后任惠潮梅农工救党军卫生队长。那么，吕楚琛有何背景呢？此话说来还有一段鲜有人知的故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随着革命形势的迅速发展，海陆丰大地上的农会会员迅速增多。当时，全县加入农会者有2万户，约10万人，占全县人口的四分之一。彭湃在发动农民加入农会时，时刻惦挂着农民朋友的身体健康，决心创办农民药房，改变农村缺医少药的落后面貌。1922年6月的一天，在海城大街27号门牌，在吕楚雄医生开办的宏仁西药店里，彭湃与吕楚雄医生面对面地交谈着，从农会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到他们就医难，就医苦的窘境，他们推心置腹，谈话甚欢。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热血青年的吕楚雄，与彭湃的志趣相投，信仰一致，他们都是为了贫困农民谋幸福。

从那一天开始，吕楚雄开办的宏仁西药店，就变成农民药房。虽说药店面积54平方米，却门庭若市。凡是农会会员，生病就诊者，免收诊疗费；抓药吃药者，凭着农会会员证，减半收取药费。孕妇痛不欲生地前来求医，吕楚雄的妻子刘茵就在农民药房里赶紧替孕妇接生，让其享受减半收费的待遇。由于吕楚雄的精湛医术，他经常为农友们提供贴心的治疗服务，赢得农会会员交口称赞，竖立起农会在贫苦大众中的威信，有力帮助了彭湃发展了农民运动。

1923年7月，广东省农会在惠州农民联合会的基础上改组成立了。广东省农会下面设立十个部，具体有交际部、农业部、调查部、教育部、宣传部、仲裁部、财政部、庶务部、文牍部以及卫生部。其中，卫生部的部长是吕楚雄，部员刘恩泉。究其实，卫生部长吕楚雄与曾任平民医院院长的吕楚琛，都是鹿境鹿南人，而且他们俩都是同胞兄弟，积极参加彭湃领导下的农民运动，一起为贫民和受伤的工农红军治病。

家有三丁，不离医生。贫苦大众居家过日子，伤风感冒在所难免，需要医护人员的看病医治。林素慧就是毕业于海丰县平民医院附设妇产专科学校，擅长接生与妇儿科。平日里，前来平民医院求医就诊的人很多，无论路程远近，或者半夜三更，只要有人请林素慧医生出诊、接生，爽快地答应，也从不计较诊金多少，颇得群众的青睐和信任。农民药房的建立，大大方便了农会大众的看病就医，为他们提供良好医疗的服务，提高了农会在群众中的威信，提高了农会在社会上的地位，产生良好而积极的社会影响。

平民医院的医生思想进步，业务精湛，在蔡惠卿院长的带领下，参加1925年“五一”大游行，支持社会革命。为了给更多的农友解除痛苦，惠及更多的劳苦大众，平民医院继承妇孺医院（即平民医院前身）的优良传统，为农会提供一些有力的帮助，该医院还利用医生无私奉献的医德，高明的医术，通过传、帮、带的方式，肩负起培训全县医护人员的责任，常常赠送医疗器械和药品，为各地农会输送了大量的医务人才。譬如：海丰县城的马宫蝉、梅陇的林枝、捷胜的柯瑶英等医护人员，他们掌握医术之后，返回到各村开设药房、诊所，他们都取名“惠平医社分社”，一律优惠前来看病的农会会员，深得人民群众的拥护。1926年9月，海丰妇女解放协会第二次代表大会在平民医院召开，陈秀慧当选为妇女解放协会会长，吕楚卿、郑振芬、李惠端、陈惠良、陈新、甘秀锦、何怜芳等为执行委员会。

1928年，国民党军攻占海丰后，平民医院停办了。吕楚雄和吕楚琛兄弟俩遭罹迫害和通缉。吕楚雄不得不停办了农民药房，离开海丰，举家逃难，到惠东盐州铁冲谋生；胞弟吕楚琛全家遭遇同样的命运，赶紧避难，逃到广州后，开办诊所。解放之后，吕楚琛他们不忘初心，继续在救死扶伤的岗位上贡献绵薄的力量。然而，其前面有四棵郁郁葱葱的古树，挺拔生长，见证了为海陆丰苏维埃政权的诞生，发挥着功不可没的贡献。海丰解放初期，平民医院曾经是海丰县人民政府办公用房。1963年，平民医院被海丰县人民政府颁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迄今仍然保留着红彤彤的原貌，继承着革命的优良传统。

本文来源：看东岸，图文：吕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