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理解中,家乡和故乡应该是两个概念,只有那些迁离了家乡的人,才把家乡称之故乡。因我父辈工作关系,全家曾搬离家乡,从海丰可塘镇陇西片,迁到海丰梅陇农场。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在外面想起家乡的时候,竟有了思念家乡般的苍桑与凝重。 读小学期间,每逢寒暑假,家乡有亲戚来做客,就跟着回家乡——海丰县可塘镇上达村。村庄坐东南向西北,进村的路在村庄的东侧,修路的材料是就地取材的纯天然的“黄土”,说是黄土,实际是沙子和黄土混合的“混合土”,也许是沙子和黄土的比例合适,是修路的好材料,越压越严实。提到这天然的修路好材料,也是建房子的好材料,是大自然馈赠给家乡的一份厚礼,村子后山坡全是这材料,取材方便,用之不尽,以前家乡建房造墙不用砖、石,全用这材料。
靠近村庄,跃入眼帘的不是房屋,而是一片高大茂盛的荔枝林。穿过荔枝林,村子围墙外,路的两旁是两棵老榕树,由于经历岁月和风雨的洗礼,部分树根裸露出地面有一米多高。右边一棵露出地面的树根半径有2米左右,左边一棵露出地面的树根半径有4米左右;裸露出地面的树根,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互相交集成了天然的座椅,是村民乘凉、聊天、茶余饭后的好去处。 进入村庄,房屋的建设整齐有序,主要以“三间过两伸手”和“三间过”为主,但巷道只有2米左右,按现在的标准就窄了。三口水井横过村中间一字排开,村中央的那口老井,井水清澈甘甜,所以冬季常见底。 印象最深刻的是村中央的那口老井,那宽敞的井台就像一方舞台,演绎着一村人的生活。老井是妇女和孩子们的天地,一大早,宽敞的老井台上,村妇村姑或挥舞着棒槌很富节奏地浆洗衣服,或“哗哗啦啦”地洗着青翠欲滴的青菜,或“叮叮当当”地在砧板上杀着鸡或鱼。她们一边干着活,一边嘴不停地道东家长,说西家短,气氛和谐,不时传出笑声。孩子们嘴里嚼着糖果围着大人嬉戏打闹着。时不时弄脏刚洗好的衣服了,打翻篮子里蔬菜,结果,招来妇女大声呵斥一声,那场面活脱脱一幕生活情景剧。当时,老井台是宁静的乡村中最热闹的地方。
小学毕业那年暑假,返回老家,正值农历六、七月份农忙时节,是农村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既要收割早稻、又要耕种晚稻,海丰有句形容繁忙的俗语:“无闲过六月”。农忙既是收获的季节,又是播种希望的日子,土地被再次唤醒,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土地的芳香,充满着生机和喜悦。 但我被迫从去了田里帮忙的堂哥肩头把挑水的扁担接了过来,每天早上揉着惺松的睡眼被妈妈呵斥着去挑水,于是,明镜一样清澈的老井便每天都会看到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咚”地一声把水桶扔到井里,全然不顾高高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自己的脸,然后“吭哧,吭哧”地拉上一桶水来,再“咚”的一声又把水桶扔下去……还把自己肩膀给磨破皮,让我终身难忘。
到了晚上我也和堂兄一起拿着草席到晒谷场去打地铺,趟在谷堆旁(因太阳下山前村民把没晒干的稻谷,收拢成一堆堆的,放在晒谷场,便于明天再晒),一丝丝微风带着淡淡的稻谷清香轻拂,很怡人、很享受、也很难忘。毕竟,只有放假才能回家乡。
日子晃着晃着。到了放寒假,回家乡过年。那时厝边、亲房之间也都很真诚、很热情,过年回家乡除了串门还是串门。时常还能品尝到家乡的特色美食——“鼠壳龟”粄,因制作时添加鼠壳草,外形象小乌龟而得名。刚出炉,软弹带有淡淡的草香;隔夜,皮硬,一口咬下去“流心”外溢,有时还溅到一身芝麻糖酱。“鼠壳龟”粄在本地虽没梅陇菜粿、公平印桃、金竹围白食粿有名气,但留给我的是浓浓的家乡味道。
如今,早已移居海丰县城多年,朦胧间,故乡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时常,自己驾着小汽车下乡,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村庄、田梗、树木……想起灵魂深处的故乡,那里有我的成长,还有最纯真的回忆。
文字:林永辉 图片:网络 编辑:黄晓萍 审核:马泽松 来源:善美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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