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春阳抚照,百花竞放的日子里,应友人之约,我们邂逅陆丰军湖村内湖寨。
站在寨子的南门,蜿蜒曲折的寨墙立于平原之地,一座具备军事防御性质的家园,穿过历史云烟,横亘数里。阳光洒在巨大古老的城堡上,将数百年的风雨挡在寨外。我轻轻地触摸着斑驳的的寨墙,百感交集。风雨岁月,硝烟散尽,先民的睿智和忠烈,镌刻在这里。
望着逶迤多姿的护寨河,我仿佛听到了它在低吟浅笑,于是,我想到固若金汤的古寨,纵然匪盗来了,亦是枉然。宽厚的城墙,大大小小的弹孔清晰可见,仿佛间,耳际传来一阵阵战鼓和枪声。春去秋来,早已风化的细节,可曾被人们记起?
古寨寂静,跨过天然石槛,村民们满脸笑容。内湖寨状如鲤鱼,立坤山艮向,河流逆水朝明堂,“逆水鲤鱼”是风水师的说法。村中老者说,该寨分乾巽二门出入,象征着鲤鱼的两眼。听着老人津津乐道,我闻到了乡土的滋味。万象寓意,老者的解释,让我豁然,一下子拨开了我民俗雾霾的天空,思绪飞驰。
内湖寨早年的村名叫“湖安”,又名“丽湖”。村名是乡土最好的诠释,置身于湖光山色,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寨门一幅诗情画意的春联,上联:丽水滋翰墨;下联:湖山汇笔林。我知道,这幅春联赋予着村民深深的乡土情怀,在遥望中生生不息。据介绍,明朝万历年间(1573年—1620年),福建漳浦人陈受俊合家迁居广东海丰县红花山赤草洋(今内湖镇赤壆头),至天启年间,其孙陈兴策寻至内湖寨,率部分家族成员迁此建寨,他们世代繁衍,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岁月悠悠,风过无痕,看寨内古榕参天、巷道房屋交错、有古色古香的建筑群。甚至,凝视远方,那保存着近四百年的古城墙,饱含着深邃的目光,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芒。这些寨墙高丈余,墙底宽一米多,墙顶宽六七十厘米,坚固比无,连铁钉都钉不进去,见证着内湖寨人的勤劳智慧!徜徉寨里,见到了四座清初重建的大祠堂,每座祠堂都有前后三厅四深井,类似“四点金”的建筑风格却又有其特色。其正中间丽湖一世祠堂内有30根石柱,厅内木雕有花鸟、神仙,活灵活现,祠宅通廊、梁加斗拱、厅堂屋檐,山墙厝角、门窗四周过去分别都配有精美的金漆木雕,典雅华贵,虽经三四百年沧桑,各项雕塑仍依稀可见,民俗味很浓。
内湖寨人最引以为傲的是他们的前辈“扶危济困、行善积德”。
老者说,内湖寨先祖勤劳创业,四世绍惠公从事农业发展,租产遍布各地。后来他的侄子陈天尹经营商贾于大江、苏水之间,财富更加惊人。清制勒令民间殷户报产,陈天尹独自上报一百万两以备朝廷征用。乾隆《陆丰县志》载:“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是年饥荒。内湖富户陈绍惠、陈天尹施粥救灾民。康熙三十六年春,大饥荒。内湖富户陈紹惠、陈天尹施粥、施医、施财救灾民”。其时,海丰县邑连受二次天灾,五谷失收,造成三年大饥荒,百姓乏食。此时,以陈绍惠、陈天尹等为主的“丽湖陈氏”族人发财不忘行善,救民于水火,他们悉发粒积,大伐竹木,广搭寮棚,在丽湖寨旁,大行赈济,施粥、施医、施财及施棺,使远近灾民生者有养,病者有医,死者得葬,连续三年,活人数以万计。提起往事,无不让人动容!
大家追忆往事时,不知不觉提到皮影戏,据说。明末清初,内湖人创立了陆丰首个皮影戏班社,当时的皮影艺人均为农民,他们主要活动在境内的农村地区,以神诞戏为主。从明万历年间,内湖将军塘村出现首个皮影戏后,到清末增至20多个民间班社。20世纪初,产生了有“功夫真本”称号的著名艺人陈乃月,声名远播。现在,皮影戏已经成为陆丰的一张文化名片,被收入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听到这些,我不禁想到了海陆丰民间文艺的传承,肯定少不了内湖寨人。
走出北门,我们见到宽阔的广场上长着一棵巨大的木棉树。说是巨大,真的不为过,树杆要几位成年人才能合抱。据说,二百多年前,先民种下粉红的心事,冬去春来,它见证了村民迎接南昌起义南撤部队的情形。今天,木棉花开得正艳,它伟岸的身躯向天空舒展,花朵簇拥开成一片红霞,或为橙色,同蔚蓝的天空相映成趣,逾越岁月……
来源:善美东岸,图文:吕海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