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乡间漫步的习惯,我建议到“腰带石”附近走走,尤其是黄昏时候。那里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既能消遣时间,也能在一天的劳作之后,给疲惫的自己一次身心的洗礼。
腰带石位于陆丰甲西镇甲港公路南侧的一座小山上,是一块腰缠玉带的巨石。虽未见经典史籍记载,但在民间却享有盛名。每次,当我沿着平坦的水泥山路再攀上几十级新修的石阶来到它的脚下时,内心总不免深深叹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绿树环抱的山顶上,巍然屹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擎天圆石。石的周身疮痍斑驳,苔痕点点。更教人惊奇的是,巨石腰部的位置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石目”,恰似古代官员腰间缠绕的“腰带”,因此而得名“腰带石”。而位于腰带石旁侧的一块斜卧着的大石腰间,同样缠绕着一圈粗细与腰带相仿的“玉带”。腰带石矗立于小山之巅,与对面的“牛头马面石”两相呼应,成为甲西镇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站在小山的制高点,放眼望去,晴明的天底下,漫野郁郁葱葱,以一碧万顷的姿态,沉醉了西边的斜日,激活了多彩的流霞。四周围树木葱茏,杂草丛生,各种有名字的、没名字的野花开满乡间山野。流连其间,微风轻拂着枝叶,斜阳将她的余晖洒满枝头。鸣虫在树阴下啾啾作响,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几条谁家喂养的小狗,挡在路的中央,正尽情地嬉戏玩耍着。拐角处,不时闪过一两位侃侃而谈的妇人,那是前来观里进香朝拜的信女。若是赶上淫雨霏霏的日子,说不定还真能撞上那么一位撑着油纸伞,散发着丁香花香的姑娘,结着丁香的忧愁。
腰带石周围曲径通幽,道路错综交汇,环环相扣,走到哪里都似曾相识。不知不觉中,你可能便来到了一方僻静的小池旁边。池面上波纹不惊,清凌凌的池水矜持得像娴淑的少女。池子里漂浮着一层水藻,绿得发亮,让人不经意间还以为这便是朱自清笔下的梅雨潭。不时间,水藻中竟然探出几个可心的小脑袋。定睛看时,才发现那是生活在池里的小水鸭。我一时兴起,想走近几步逗逗它们玩儿。但这精灵的小家伙哪容得你这般,它们早一个潜身,躲到水草葳蕤的水中去了。池边的堤坝上,藤藤蔓蔓长满了杂草,中间夹杂着一簇簇的牵牛花,娉娉婷婷,开得正艳。不远处,几只露鸶在蓝天下投下几片洁白的斜影,为幽静的乡野平添几分生气。一见我过来,便拍打着轻快的翅膀,向天空斜刺进去,一会儿便消失在暮云霞光中。
从池子边缘兜过去,两边的树木更加的阴郁。浓阴蔽住了天上的日光,耳边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若不是偶尔听到一二声风打树叶的声响,你会误认为自己是否已步入昔者贾宝玉曾经邂逅的警幻仙子的太虚妄境呢!当你正徜徉于花丛之中,耳际倏忽闯进几声鸭子的鸣叫。幽径一转,却见又一方玲珑的小塘。几对家鸭正于塘中徘徊弄影,好不悠闲。池边树木葱茏处,隐隐透出几间低矮的房舍。房舍侧面,几株高大的芭蕉树撑开绿色大伞,又将它们的倩影投入于碧蓝的池水中。
乡下人家,总会在房前屋后搭上一瓜架,种上丝瓜或苦瓜;门外的篱笆上总爬满牵牛花,一朵朵,时时吐着紫色的芬芳。这让我对屋主人多了几分好奇。我总觉得这或许是哪位遗世独立的隐者,暮年犹唱“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又或者这是高僧怀素,从远古的唐朝穿越而来,夜静时分,借着月色,裁几片蕉叶,张铺几案,潜心书艺;天晓酒残,屋主人是否也曾轻解罗裳,徘徊庭树下,浅斟低吟绿肥红瘦……
阳光渐渐西沉,人也渐渐多了。小路上,树阴下,水塘边,一簇一簇,三三两两。刚刚放学的学子,挥洒着满身的热汗,跑得正起劲;从单位里下了班的青年男女,或三人一簇,或二人作伴,从容漫步,交谈甚兴;于各级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老龄干部,围扎在一块,打打纸牌,叙叙家常。每到这个时刻,“眠床石”(眠床石是腰带石附近又一巨大的卧石,因其形如铺张的眠床而得名,石面平坦且布满微微凸起的小石粒)上总挤满了男女老少。有光着脚丫来回走动,让粗糙的石粒做足底按摩的人;有走累了躺在上面休息聊天的人;还有站在石上欣赏风景的人。而最让我舒心的是躺在石面上,静观天上云卷云舒,闲对空中鸟过留声。月出时分,卧看满天星斗,静听林涛山风,任凭思想驰骋飞扬。凝然中,或许不知不觉便会忆念起哪位十载相违的挚友,又或许会想起某位早已远去的情人,甚至还可能会想起自己一生走过的路、越过的坎…… 来源:善美东岸,图文:蔡秋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