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家境拮据,但是每逢我生日那天,母亲总少不了给我蒸两个香喷喷的鸡蛋作为我的生日礼物。那时,我也总会剥开其中一个,送到母亲的口里,并及时附上一句:“妈妈,您也吃一个吧!”于是,我这个母亲眼里的小精灵的个人生日便在她亲昵灿烂的微笑和我天真无邪的笑声中度过。
但是,在我上了中专以后,随着环境的变化和思想的成熟,慢慢的,我越来越觉得心目中那位慈祥、可爱的母亲好像已经不再像幼时那样的“伟大”、“可敬”——时不时,嘴巴总爱唠叨,思想也显得十分的保守、落后。于是,我每当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不愿让母亲知道,免得又听到她一个劲儿不停地唠哩唠叨,甚至连心里的一些知心话儿也不想跟她多说,以免又因为话不投机而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如此,我跟母亲之间的距离便渐渐地拉开了。
毕业以后,我只身到离家千里之遥的广州谋求生活。基于工作的繁忙和家庭状况的不景气,远在老家的母亲则被我搁得更远了,甚至连一、两个月一次的书信也随着心情的忧郁而暂告一段落。偶尔的一两次电话联系,也是没等她细细诉说我便匆匆收线。但是,每逢农历月初,我却总少不了接到母亲表示慰问、寄托思念的张张信笺,或者电话那头嘘寒问暖、千叮万嘱的句句牵挂之言。
今年严冬,我突然接到母亲受了风寒,身体颇为欠安的来电。于是,我只得暂时放开手里的工作,顺便带上妻子穿过的旧棉袄,风尘仆仆地从千里迢迢的广州回到陆丰老家。
那一天恰恰是个大寒天。我虽身着皮袄,却也被冻得脸红耳赤、浑身发抖。一进门,正想找点热开水暖暖身子。没有想到,母亲得知我回来,竟然拖着带病的身子,一步一个趔趄地迎了出来,手里还捧着几个热气腾腾的鲜鸡蛋。一见到我,便满脸堆上笑容,迫不及待地递过来说:“孩子,还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么?妈已经许久没为你祝过生日啦!”
啊!霎时间,我的眼睛湿润了,两行滚烫的泪水随着我布满尘灰的双颊直淌下来。眼前的一幕顿时激活了我内心的热血,荡开了圈圈涟漪,也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从小到大,我可从未为自己的母亲祝过寿啊!甚至连一句最简单的祝福都没有!身为人子,我完全顾及于自己的工作,却未曾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妈妈,也未曾体会过妈妈的感受,甚至连母亲的生辰在何年何月都忘得一干二净。而她——我亲爱的母亲——一个年迈八旬的老人,在她脑海里面,却还深深地刻着今天是我的生日。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原来在每位母亲的心目中,自己的儿女每时每刻、生生世世都存在于她们内心的最深处。她们并不是非得要求自己的儿女一定要大富大贵,当她们能见到自己日夜牵挂的儿女平安地归来,便是对她们最大的安慰!
我泪如泉涌,情不自禁用抽噎着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喊了一声:“妈妈……外面天寒地冻,孩儿……给您送棉袄来啦!”
来源:善美东岸,文:蔡秋胜,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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