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故乡海丰附城鹿境乡,频望金龙山,就想起了古渡口迷人的风光,已有许多年没到过那里了,今次借着闲情雅趣,与好友重访古渡口,恰如午后率性的阵雨,为夏日增添了小插曲。
云销雨霁,清风送情。站在古渡口,蜿蜒的黄江,如一条长长的绿带子飘浮在天地间,涓涓流水轻唱着往日两岸的缠绵。河流、稻田、村庄,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幅乡光水墨画。
我们闻着稻香,这是来自莲花山的芬芳气息。丽江一如奔腾的骏马,从巍峨的山峰飞脱,汇聚了龙津河、大液河、虎头沟等支流,一路南下。山峦、树木、乡村、在它面前逐一化解而出,生命原有的色彩在这里加深,在这里摇晃跳跃。
大渡头渡位于黄江下游,背临鹿境金龙山南麓,岸边有一村庄,因渡口得名,唤作“大渡头村”,曾经炊烟袅袅,有过狗吠深巷中。该渡最早见于史籍的记载是明嘉靖35年编的《惠州府志》,它是明嘉靖以前海丰县(包括今汕尾市及惠来县、揭西县、普宁县一部分地区)13个古渡口之一。昔日,大渡头古渡是海丰县踏出东南沿海的一大要道,人们从这里往南经陆路可达陶河、赤坑、东涌、田墘、捷胜、遮浪等地,往东经西溪、绕过东溪踏足可塘、赤坑、大湖,直抵碣石湾可往汕头、福建等沿海港口;往北水路可到公平镇。西出长沙湾可途经香港、广州等世界各地,一睹都市芳华。
这里,对我来说,感动如初,一只船,两岸返往,两老者,四时如常,形成古渡口的风景。昔日过岸省亲,坐渡船成了一大乐事,偶见船上小孩,把手伸出船舷,不时拨弄着江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欸乃的桨声和着坐渡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流年似水,岁月压弯了艄公的背影。
在熟稔的夏季,我与夕阳徘徊在岸边,用深情的目光眺望着家园,此山此水,有了浮动的红色因子。这里横山隔水,极其隐蔽,在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我党把大渡头渡及大渡头村设为交通站,可谓眼光独到。当年,红军四十九团军需处负责人吴光荣,曾把采购的粮食、布匹、药品等军需品,通过大渡头古渡输送到前线,为抗日救亡运动和革命战争的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站在岸边,听清风把山河酿成千言万语。海陆丰革命时期,大渡头古渡肩负山的厚重,融入海的胸怀,奋楫争先。当时,海陆丰革命根据地遭到国民党反动派封锁时,在根据地生活极度困难的情况下,海陆丰县委常委兼秘书长颜严,发挥我党在香港的地下工作者的作用,开拓了一条由香港到鹿境大渡头渡,途经激石溪直抵达朝面山的黄金水道,当源源不断的生活物资送往根据地时,古渡口恍若爱岗敬业的哨兵,报以历经沧海的笑声。
与好友同行,故事犹如眼前江水滔滔而来。他告诉我,这里有过十四名抗日勇士的感人事迹。1942年的冬天,盘踞径口山的日军准备撤往香港,那个风高月黑的夜晚,驻扎在鹿境的国民党保安二团欲收复径口山日军哨所,第四连官兵乘渡出征,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来自全国十多个省区的壮士,血洒疆场,他们穿过大渡头渡的身影,至今定格在地方的史篇上。此情此景,无不令人浮现汉代刘向的诗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赛龙舟是海丰人浓烈的的活动,一直以来,这里有着“鹿境渡头桡”的美誉。倚山临水是大自然赠给当地人游水划船的训练场所,村民在这里组建了龙舟队,由于常常划船,该村桡手身强力壮,配合协调。于是,古渡口有了龙舟竞风流的场面,有了勇立时代潮头的多彩企盼。1948年,在海丰县龙舟比赛中,鹿境吕氏龙舟队夺得锦标,成为佳话。村民演戏庆祝,宴请亲朋好友,凝聚着团结向上的精神风貌。
古时候官道多设立渡口,这不免让我想到古渡不远处的“济阳堂”,据载,清代惠州胡太守来海丰办事,路过鹿境乡见其蔡氏祖祠外貌壮观,气势非凡,遂入堂参观并赐词赞之。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不禁让我心生好奇,这里是否有过驿骑的记忆?胡太守一行可曾经过大渡头古渡?或许,历史的陈迹更需要有心人挖掘,这将为地方史志增添绚丽的一笔。
夕阳西下,一叶小舟载着暮色翩翩而至,清幽空灵的渔歌小调和着欸乃的橹声越拉越长,似乎在湍急的水流里打捞着光阴洒落的故事……
来源:东岸,图文:吕海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