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路

名园老马

每个会走路的人，从蹒跚学步到年老，走过的路有很多，平坦的，曲折的；长的，短的；水泥路，土路，都风雨兼程走过。至于我，上学时期，自己所走的那段路记忆犹新，值得怀念。

上小学时候，家里到学校是一条很长乡村泥土路，其中有一段是铺鹅卵石。乡村的路不同于城市里的路，它是有表情的，天空放晴，随着车轮的碾压和脚的踩踏，形成一层厚厚的粉状尘埃，穿着人字拖鞋脚一踩下去，“朴”的一声，扬起一些灰尘。遇到冬天刮风，尘土飞扬，只好抿着嘴，走过去。走在那段鹅卵石铺就路上，就会响出“咯咯”声响，脚下很干净，还留下惬意的回声，尤其在晴天快乐极了，孩子的心情就像起伏的乐谱，随着路的变化而时高时低。

走在乡间的土路上，总少不了泥泞，一遇下雨天，走起路来就很辛苦，脚上粘满泥，雨水打湿了裤管，一不小心还可能滑倒，尤以清明时节为甚，大人农田里要插秧，需要水，盼着天下雨，我们则祈求出太阳，下雨阻碍着我们上学的路。

的确，路远走起来是不方便，恨不得一步到位，更不方便的是路上拐弯角处一户人家养着两条土狗，一黄一黑，体型大，每天不定时在门口走来走去，虽性情温和，但与我们当时差不多高，岂有不怕之理。我们结伴而行才不担惊受怕，对于“拦路虎”，恐惧心理是少不了。

据大人说，狗是怕人举起高高的拳头，那之后，心里踏实多了，加之，老师一再教导我们，要有克服困难的勇气，渐渐的不再害怕了，走着走着，春去秋来，寒往暑来，年复一年，脚下的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任由污泥粘着褴褛的衣裤，不断往前走。大人时常告诫，走这样的路上学，就是为了以后不走这样的路，不然就走一辈子的乡间小路。到了小学毕业时，原来走的土路，已浇筑成水泥路，平坦而宽阔，还安装了路灯，路边种上各种花卉，成了一条村民进城和茶余饭后散步的村道，走泥路上学成了一段美好回忆。

上初中时期，每天踩自行车来回返还，须途经郊外，经过这段路，可以看到辛勤劳作的农民，他们春耕夏耘秋获冬藏，四时没有休息；能感受春华秋实，稻田由绿到金黄，再颗粒归仓；春来百花争艳，蜂蝶群飞，秋到瓜果飘香，丰收在望；还时常能听到“哞哞”的牛叫声，年复一年，任劳任怨犁田、耙田……不时飞来几只八哥落在牛背上，啄来啄去。使我认识到土地是无私的，农民是勤劳的，只要有耕耘，土地就会报以收获，大自然会回馈人类的付出。从书本里学到的“人勤地不懒”之语，通过亲眼目睹，农民劳作，农田生长，而验之于实。每当，我觉得上学读书枯燥乏味时，想到农民烈日当空，辛勤耕耘，就没有懒惰的理由。

除了这些，还有袅袅升空 的炊烟，墨绿成格的田畴，汩汩潺潺流动的溪水，低矮的黄泥土块农屋，帮忙拔杂草的小朋友，在水沟里摸鱼的儿童欢乐声……我还把这些所观所悟写进方格作文本上，意外的是收到老师作为好文在课堂上朗读的荣誉，赢得同学羡慕的眼光。这也许是初中上学路上的美美收获了，至今想来，也是小小满足，但也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惭愧。

上高中时期，海丰县城的主干道安装了红绿灯，行人文明意识提高了，骑着自行车，走着阳光大道，有时为贪方便，抄小路，近一点，时常三五同学相伴，一路上欢声笑语。遇到坏天气，大家就争先恐后急窜归家，更多的时候，大家边骑边聊，谈得最多的自然是学习内容，数学物理化学等难题，你一言一语，触类旁通，大家耳目一新；今天说了三国，明天讲西游，接下来讲红楼、三侠五义……走过了小道，走过海银路，走过南湖畔，走过四季；一起爬大面领山俯瞰海城，远眺莲花山，游观龙津河……大家都是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有一腔热血，相互鼓励、相互促进，相互吐露心声，同学情、同学谊在这条不甚笔直的路上步步加深，日日积累，这是一条充满理想和向往的路。

时至今日，曾经破烂的路已经换了新颜，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有的已经头发斑白，变的是外表，不变的是当年同学走这条路上大家的心情。每个上过学的人，都有过上学的路。曾经上学路上有过的音容笑貌、辛酸苦楚，每每忆起，总让人心灵颤动。

上学的路，是每个上过学之人人生中非比寻常的一段路，也是脚踏有声的一段路，那是从幼稚走成熟，迈向成功的路。每个人走的路大致差不多，可路前面的风光却迥异。无限风光，在于人怎样去追求。

某日，我开小汽车送小孩去上学，抱怨太乏味无趣。我告诫他，能够看一路风景已不错了。看来应该多走路，看看路上风景，多体验生活，更能走好上学的路，我有责任告诉他。






本文来源：看东岸，文：马泽松，图：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