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园老马 发表于 2020-5-20 18:01:04

记忆悠悠话福宁



我的家乡陆丰甲子镇北池村是个人稠物穰、安宁祥和的地方,那里处处充满诗情画意。不必说碧绿的菜畦,一望无边的稻田,也不必说湛蓝湛蓝的水塘,翠色欲流的林场,就是那质朴无华的古寨,只要你用心品读,一样富有生活文化气息。

北池村原名福宁寨,是个不见经传的小寨子。福宁寨的历史都是由一代又一代的乡人口传心授传承下来的,因此家乡的历史极富人文色彩。传说中,寨子的建立是逼于清代时乌红旗派的纷争械斗,当时先创基的红旗派邻村,常常仗着自家人众势强而对我村欺凌有加。为了免受其患,村里有见识的老辈人便带头提出建寨防范的主张。这主意即刻得到全村人的极力支持,刚好村子西北角的地里挖出远古时沉积的贝壳,于是一村人挖贝、焚烧、刨沙、夯土成寨。

轻轻走近它,你便会立马为它的雄伟壮观而赞叹不已。寨子前面耸立着一座二层楼高的门楼,巍峨,雄壮,仿佛正用雄视千古的双眼俯察着脚下的万物。据老一辈的人说,福宁寨以前乃尚武之乡。我想,眼前的寨门楼,或许正是当时家乡人的精神写照。
入得寨内,一排排古朴的民舍纵横有序地分列着,家家户户宅门小开,古意盎然。民舍呈清一色“下山虎”建筑,开“龙虎门”。这是潮汕地区最普遍的建筑风格,体现了地方建筑的文化特色。轻轻向巷中走去,黄犬偶吠,家鸡时鸣,让你时时充斥着生活的恬淡,于不知不觉中忘却了世俗的浮躁,禅意的宁静一下子袭上心头,空灵和安逸时时刻刻氤氲着你的周身。巷子并不幽长,显然也少了几分江南小巷的旖旎,甚至还带点乡村陋巷的湫隘破败,但却多了些许人间烟火。徜徉其中,仿佛置身于一幅冲淡的画卷中。古老的色调将乡人的精神浓缩成真善美,清纯的空气时时沁润着你的心脾,土墙土巷谱写着一段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旧时,寨子里一天到晚都在忙碌着。晨曦初露,妇女挑水的吱呦吱呦和刨鼎的哐当哐当首先奏响乡村之晨调;一会儿工夫,男人荷锄的脚步声……寨里处处一片朝气!早饭过后,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成了寨子的主旋律:收购破凉鞋的吆喝声,卖豆腐卖酱油的叫卖声和着卖剪刀糖的切切声与修补鼎的风柜声……福宁寨,俨然成了那个年代特有的小闹市。黄昏时分,黄牛晚归的“哞哞”和牧童的口哨为村子一天的忙碌作一个完美的歇拍。寨子从此进入安宁的夜晚。

过去常听父辈们讲起,村里曾经出过许多有文化的贤人,其中不乏诗词、戏曲、书法等领域的历史人物。令人惋惜的是由于各个时代的不同政治运动,弄得他们中的许多传世佳作均毁于一旦。时下,乡里最为外人所津津乐道的,恐怕要数乡人们的尚武精神。人们一提起北池村,口里便情不自禁地说到“北池棰”,这就好像人们一提起北京饭店,便会想吃北京烤鸭一样。闻说,家乡过去曾有二支虎狮队,而且在海陆丰地面颇负盛名。而这一盛名均来自于虎狮队的看家本领——三步棰。盛传,三步棰舞起来虎虎生风,半米之外即可将人的头发舞得翻飞。但这情形我却未能亲身目睹。我唯一见过的一回是一起长大的同伴为我们表演的。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威风,但也震震有声。


孩提时,令我长乐不疲的是到凤池公祠中看乡亲们排练演戏。吃过晚饭,左邻右舍的孩童们便争先恐后的来到祠堂的光裕堂前。身材矮小的坐于地上,长得较高点的站于后排,大家互相谦让,各得其所。要是站久了觉着腿酸,邻近点的同伴还特意从家里搬来一二张长板凳供大伙歇歇脚。大家便坐着一边观戏一边闲聊一二句什么。家务活一忙完,各家的女主妇们也纷纷赶集似的前来看戏。她们中多半对戏曲的台词已倒背如流,可还是百看不厌,有时甚至对某位演错或演得不好的“戏子”品足论道一番。
如今,昔日悠悠的曲韵早已烟飞灰灭。遗留于心中的,除了夜空中那轮明月,恐怕就只剩下一声“往事依稀浑似梦”的慨叹了。






本文来源:看东岸,图文:蔡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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