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巷悠悠情深深
陆丰市东海镇老城区彩珠街妈宫仔旁边三间旧厝是我的老家,我的童年是在那里度过,现在已没人在那里居住了,因此,平时很少回去。去年廿九下午回老厝帖春联,一切都变了!古巷悠悠,古宅依旧,感慨良多。彩珠街这条街不仅街名好听易记,而且历史悠久。成书于乾隆十年的《陆丰县志》图册中标记一个“天后宫”,就是在我们老厝旁边,我们叫“妈宫仔”。整条彩珠街笔直宽敞,长有200多米,宽有5米至8米,从真君庙(大帝宫)开始直通金钗寨。现在以梧岗井巷为界,一段属南堤社区,一段属向阳社区。地名叫街,其实是民居大巷,沿街没有铺窗,都是民居的门户。我们家族在那里居住了近300年,从我懂事到改革开放初期,这里是很热闹的,其景、事、物、情记忆犹新。这里是我人生根之所在。
老厝有前巷一连三间,每间约30多平方米,中间一间前面是厅,作家祠;另后巷有一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相邻不远有我父亲自己买的一间,总共就五间厝,总面积不上200平方米。分属我祖父五兄弟还有一个堂叔公共六大房所有,每房头也就一截,面积约十多平方米,基本上就是用来安床睡觉,一截房安二张甚至三张床,不够睡还要临时打地铺,因为当年在这点老厝居住的人口四十多人,很拥挤。但很有家园的韵味,天井种一株白石榴树,树冠高过屋顶,结出的果子碗口大,很甜;后巷种一株红玫瑰,近人高,开了很多花,很美,很香。
那段时间,家里的叔公、伯父、堂叔从事不同的职业,三叔公是龙山中学的老师,教政治经济学,他在家的时间就是看书学习,又是看又是写,比学生还认真;四叔公是合作店铺前卖鱼的,在铺前站了一天,他回到家里最享受的是拿张小竹椅坐在门口抽烟丝;三叔公的儿子在氮肥厂上班,他有一辆新的双筒“凤凰”牌单车,堂叔上班往返骑了半个小时,下班回来对单车的护养就是一大午,先除尘,再点油,后擦亮。擦车很讲究,一定要用柔软的口罩布,这辆单车永久都是新的。
那时的家又像一个工厂,全家的阿婆阿婶都在编竹笠,读书的堂姑堂姐从学校回来书包一挂就编起竹笠。编一顶竹笠能赚一毛钱,手巧的小姑娘每天都能编到十一、二顶,每月就有三十多元的收入,不比进工厂做工差,而且当年东海的竹笠很畅销,编好多少当天就能卖出。编竹笠靠的是手工,只有勤快才编得多,因此常常晚上也在编,大家都很勤劳。
家里唯一没做事的是阿太,也就是我祖父的奶奶,她很高龄了,很少说话,但很慈祥。大部分时间在门口晒太阳。记得有一次我从她身边走过,她牵住我的手,牵着慢慢走到她床前,从枕头边的纸袋中掏出一粒梅脯给我。她藏在枕头边的梅脯、饼干等零食,是她的几位孙女,也就是我叫姑婆的来作客时送给她的,她像宝贝一样藏着舍不得吃,要是有哪个曾孙、玄孙哭闹不止,阿太就会拿点零食骗乖。不哭闹分梅脯那是她的疼爱。
老厝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闪后”的棋台。“闪后”是我们当地的方言,家祠龛下隔了一堵木板,叫“闪”,“闪”的后面叫“闪后”,面积约8平方米,安放一张简易木床,我两个叔叔晚上在这里睡觉。床底长年放一盒象棋,白天我们孩子就在床上下棋。
说“台”是有点擂台的意思,春节了,出外工作的叔公,叔父,还有去当“知青”的几位堂叔都挤在“闪后”下棋,我们孙一辈的就围着观看。床的两头坐着两个对局的主将,我们就坐在他们身边看。“进车”“掠马”“将军”杀到天昏地暗。轮流下,输的让位。有一位堂叔棋艺好,经常坐擂台。黄昏母亲做好饭找不到孩子吃饭,就知道准是在老厝观棋,叫一个兄弟去叫,总叫不回来,因为领命去叫的人也陷入观棋的阵势中,等到姐姐去了才一手揪一个耳朵回来。
改革开放后,叔公、叔父有些单位分到房,有些自己去新区建房,都迁出去了,老厝成了闲置的空宅,时年八节族人才回来拜祖。
有人说,现有的商住房设计是很科学的,有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书房等等,还很宽敞。但我觉得它就是楼房、宿舍,不是家,没有当年老厝家的温馨、热闹。但社会总是要向前发展的,老厝的生活是回不去了!只能传承那种勤劳、温馨、互爱、孝悌明礼的家风。
本文来源:看东岸,作者:吴志跃,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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