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漫行记
“天开甲子,巨石临门,一声霹雳,震动乾坤”甲子镇,旧称甲子门,属石帆都,滨碣石湾以东,明始设甲子所,隶碣石卫。其海口处巨石壁立,排列如门,石凡六十,契合天干地支,故称甲子。
自宋以降,中原潮闽庶黎达贵避战乱而“北向南迁”乃徙甲子,今邑人多为潮闽苗裔,故其语言、民俗、民风、人文皆同。
东望甲东,西毗甲西,北接惠来邑岐石、鳌江两镇,南临南海。瀛江两分,文化纷呈,底蕴深厚,人文荟萃,物产丰饶,古来商贾往来,舟楫群集,贸易日盛,货殖便利,乃五镇经济、文化之中心。
古来名镇,甲子山海形胜,钟灵毓秀,精英荟萃,人文渊薮,自明以降,举人者逾十,尤有廖天佐、刘毓磻、张兆禧诸名士,一时星耀三甲。其为海塞要地,闽粤通道,海贼猖獗,为御贼害,乡人多习武,故尚武任侠之风甚盛,民风彪悍,拳术者众,尤以刘仕忠著。刘仕忠,世称“三脚虎”,光绪年间生于甲子,幼习武,后师从诸名家,精通众拳种,扬名粤东,乃融汇贯通,弃芜存精,遂始创“蔡莫派”,终为一代宗师。
岁月荏苒,甲子不老。赤旗遍插七十载,换了人间有甲子。同窗嘱予作文以记之。
初冬某日,予驱百里,漫行甲子,独趋老街。两东墟市,街衢相经,宛若迷宫,店铺林立,挨挨挤挤,密如蛛丝,铺已年久,斑驳其中,多为骑楼,古色可见。骑楼乃昔民国仿暹罗风格建造,下为店上作宅,居商两宜。行走其中,时光犹若倒流百载。观其所售,或农用之具,或居家所需,或渔牧之器,琳琅满目,士农渔商,莫不有之。人流攘攘,莫不趋利来之;货物琅琅,莫乎廛市致之。
卅五载重游故地,一瓦一厝犹依稀。老衢小巷行不停,擎天石里梦甲子。予幼随迁甲子,居逾十载。朝读暮返,行走于城东城西小巷,赤足于瀛南瀛北河渠,嬉戏于田野土壑之间,摸鱼凫水牧牛烤薯,三几同窗亦读亦耍,其乐无穷。庠序原曰“甲秀书院”,书院始建清嘉庆,及今二百余载矣。
内有一石,崇崇挺立,中生一榕,间裂一隙。榕若华盖,葳蕤蓊郁,石如巨柱,擎指苍穹,石榕合抱,犹若翁媪,遭风历雨,千年不弃。某年,雷劈于石,乃生一缝,故曰“雷公石”,又榕长于石,石擎指苍穹,又名“擎天石”。咦兮,天道无常,凡世有情,石榕有知,当应无憾。
甲子门,名肇始西汉。千年名邑,胜迹自多,曰待渡山,曰进食亭,曰甲秀楼。一山,一亭,一楼,皆有人文,可睨历史。昔宋端宗兵败流落于此,乡贤进食劳军,帝悦,赐封。咦乎!八百载风云变幻,甲子门吞潮八荒。崖山之后中原渺,新世复兴神州新。
甲子名邑,文化荟萃,文明系之,美食闻之。英歌舞尤称一绝,适庙会之际,凡一百零七人,时迁执蛇引之,余众英分两排随之,华衣锦服,武冠其上,重彩其脸,手执双棍,身着铃铛,脚系草靴,木棍霍霍,步履踏踏,锣鼓丁丁,时而分合,时而交错,煞是恢宏,无不壮观,激人壮怀。甲子依海而生,面海而耕,美食文化源远流长,纳潮汕清淡之精,采海陆鲜美之要,其中当数鱼丸、蚝烙、鸭肉汤、卤肉鱼糜。予少时尝食,常垂涎三尺,每念及此,不能忘怀。
过眼千秋,历遭坎凛,甲子无恙,今世宴然,余乐而铭曰:瀛江潮平阔两岸,甲子荏苒立潮前。但使三甲古风在,不教流响落西山。
本文来源:看东岸,图文:马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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