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进食亭
进食亭,称宋帝亭,亦称帝子亭,又称太子亭,位于陆丰市甲子镇瀛江边上的待渡山西麓。它是因宋端宗行朝驻跸此处,乡绅范良臣向其等进食三日,后人建亭以记此事,才有此亭。据《甲子乘》记载,嘉庆八年署理新会邑侯孙树新(今浙江钱塘人),于嘉庆十年至甲子待渡山进食亭时,写下《进食亭有序》一文。
“进食,何以名亭也。南宋景炎间,端宗播越于海,舟泊甲子门,承奉郎范良臣进献军食,后人遂镌君臣之像于石。时当幼主蒙尘,良臣以海上孤臣独伸大义,疾风劲草,忠荩永传,记之以勗,后嗣而挽譊俗焉。
曾闻麦饭献滹沱,阅世兴衰寄慨多。一片土亡航海日,十三州痛黍离歌。徒伤草莽存堂陛,剩有冠裳绕薜萝。患难由来纲纪立,厓山西望感如何。”
宋帝亭,是为一位帝子南逃甲子时在待渡山下而建的亭子,也是为记甲子臣民范良臣向宋帝等人进食之处而建的亭子。据此,该亭约建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是年擢迁为广东惠潮参将的张万纪、为广东惠潮守备的胡文烜,他们都驻守碣石水寨,为他们所建。至1967年“文革”时期,进食亭这座具有400多年历史的古亭被炸毁。
今日我们所看到的进食亭,不是明万历年间的样貌,而是2004年竣工的仿古石制建筑。进食亭有主座,亭子镌刻着“进食亭”。亭两侧有两幅群石雕,分别是左丞相陆秀夫觐见宋端宗、乡绅范良臣献军饷与郑复翁勤王护帝等场面。亭前面不远处,还建有一牌坊,上面勒刻“进食亭”,与亭子镌刻的“进食亭”,分别是陈永正、尉天池等名家所书,好像失去了昔日“进食亭”的古朴韵味。
据了解,进食亭原为仿木结构,面积约20平方米。新建的进食亭,除了由今人重书四百年前的三副石柱联之外,还有当地时人新撰写的几副对联也勒刻在“进食亭”牌坊中的石柱上。
进食亭,原有三副对联分别是“饷食矢孤忠,苔藓祗今馀碧血;维盘留旧迹,山亭终古挹芳型”“江亭旧勒端临像;山月长明忠耿心”“瀛石由来存古迹;芜蒌以后见斯亭”。新镌刻的有蔡海滨先生的“宋胄南来,由历山头安幼帝;瀛江东逝,要从亭畔仰英风”,江初先生的“万顷碧涛,任汝荡胸濯足;千年旧事,问谁扶醉拍阑”,胡豪先生的“山亭外,迥水长天,已无人无我;石像前,忠臣义士,当盖古盖今”。还有一副没在这亭中出现的对联,由江波先生所题:“可叹可歌,一代君王臣子;大悲大勇,千秋道统汉魂。”
一个逃亡的帝子,虽有军臣护卫,但他还是像一只惊弓之鸟,惟有登上甲子门待渡山(原石壁山)才稍有些许心安。这就是甲子待渡山又称“大胆山”的说法。
一个南宋朝廷的气数,随着丞相陆秀夫背少帝赵昺投海殉国,于南宋祥兴二年(1279)二月初六日而尽。
为了纪念这一段不堪的历史,明参将张万纪、守备胡文烜在这待渡山下建有进食亭。进食亭建好以后,便有许多文人举子及宦官等前来观赏瞻仰并凭吊宋帝,以抒各人的思怀。后来,此亭从建到修,从修到毁,到如今重建的样貌,不知有多少人曾为此由衷而赞,也不知是谁为之叹息而惋惜!
据甲子《登瀛范氏族谱》记载,里面有《访进食记》一文,不知谁人所撰。
“嘉庆十年四月,前郡守滇南杨楷、前新会令钱塘孙树新、东南吴慈鹤、张骥仝访进食亭,谒宋端宗石像。
夫以地惨天愁之际,而海角遗臣,能以箪食壶浆,贡忠其爱之悃。岂宇宙间,光明落落之气,散为文谢。张、陆诸贤,而犹有所未尽乎。再拜三叹,识因数语。
慈鹤记,张骥书。”
往昔的《进食亭记》,不知是谁何时所撰置,但听人说勒刻着此亭记的石碑却沉没在东宫渡码头中。现在,新竖于待渡山下的《进食亭记》,却是由原广东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兼副主席蔡运桂教授所撰,并由原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梁鼎光先生于2007年岁次丁亥孟春所书。同时,按清番禺屈大均《广东新语》中的《登瀛太子亭记》内容,也勒碑重立在进食亭的右边,与左边的《进食亭记》相对。
“进食亭,乃纪念甲子家族范良臣为宋帝进食而建。
公元一二七六年,元兵攻陷宋都临安(今杭州),六岁皇帝赵显被俘,赵昰、赵昺兄弟南逃福州,张世杰、陆秀夫拥八岁赵昰为帝,号‘端宗’。元兵追逼,陆秀夫等护幼帝渡海南遁,十二月达甲子门,驻军石壁山下,意欲待渡与文天祥会师,故后人称为‘待渡山’。其时,范良臣向宋帝及军士进食三日,帝召见良臣,赐爵承奉郎。
明朝万历间,参将张万纪与守备胡文烜为纪念宋帝临甲,彰显良臣忠君爱国义举,始建进食亭。
明清以降,历代官员、文人、名士瞻亭登山吟诗作赋,文气长盛,遂成文化积淀,丰富之名胜古迹。
因年久失修,亭貌颓败。解放后镇府对其修整,保留诗文碑记。一九六六年‘文革’风暴骤起,次年该亭被视为封建象征炸毁。
为保留胜迹,传承文脉,甲子诸贤达捐资重建进食亭。二零零四年夏动工,二零零五年秋竣工。新亭建于旧址,用花岗岩建造,设计精美。两侧浮雕像,突现范良臣进食、郑复翁抗元故事。艺术显史,壮美雄浑。
历史沧桑,重建此亭,意义深远。
驻足亭前,浮想联翩。昔日异族相残,百姓遭殃。今朝民族团结,国泰民安。斯亭也为甲子人文景观增添亮点。
建亭诸君,不留芳名,功德在兹,世代相传。”
再说,清康熙辛未岁次云水张瑀之有诗吊宋帝,诗云:
“汴杭久识渡南瀛,闽广幸临甲子村。宋帝无家依海澨,贞忠有志挽乾坤。气蒸海屿胥涛恕,恨锁云帆苌碧存。谩道千秋多洒泪,江声宸夕吊贞魂。”
到了乾隆庚午年重阳前,焕文斋录有《和前张瑀之赋帝子韵》一诗。
运移宋祚渡南瀛,帝子遥临江上村。率土有谁经社稷,敷天无复旧乾坤。石亭遗意君恩在,航海风高壮志存。凭吊那堪将夙恨,兴亡何代不招魂。
如今,这里却是今人一个瞻仰跪拜的场所。据了解,若是那家孩子,没有找到合适的契父母,也可以来这里许愿,把孩子允诺给被时人称为“石皇帝公”的宋帝昰当“相契孩子”,以求心灵上的安慰。
因怀古而登上待渡山的人,又有多少人为此留下他的烙印呢?其中一位是惠来的方人麟举人,诗云:
“平江渺渺绕山隈,帝子曾经此地来。击楫何人堪砥柱,济川无路竟沉灰。万方供御犹如昨,一匊糇粮亦可哀。玉垒变更成往事,尚留故迹动徘徊。”
进食亭,依然在待渡山下。昔日的君臣之恩,偶尔有人提起,但它已是一片缥缈的浮云。
如今,这里记载着一段久远的故事,不正是一首昔日唱不完的悲壮之歌呢?
本文来源:看东岸,图文:蔡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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