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
国庆假期，带小朋友去吃自助餐，餐厅宽阔而又舒适，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各种乡土风味菜，香气四溢。他们的眼睛就跟放光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那琳琅满目的美食，垂涎欲滴。左手操盘，右手抓镊夹，专挑自己喜欢吃的油炸、肉食、甜品之类，接着，“埋头苦干”，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他们可能对自己随意取食、自我服务的一种就餐方式感到很新奇，特有趣，特过瘾。
但我见邻桌的几位食客大人小孩除了挑自己喜欢吃的肉类、海鲜类，还抓了若干如芋头、红薯、紫薯、玉米、紫米饭等粗粮，见他们也吃得津津有味。粗粮可以解腻，增加饱腹感，减少食欲。的确，曾经一度不起眼的粗粮。如今，正成为许多人喜爱的食品。平时，甘甜肥美吃多了，吃一些粗粮对身体大有裨益。
粗粮是什么？它是相对我们平时吃的精米白面等细粮而言的，其种类很多，包括但不限于玉米、高粱、紫米、燕麦、土豆、黑米以及各种干豆类，如黄豆、赤豆、青豆、绿豆等，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五谷杂粮。细粮犹如为粮食中的白领或大家闺秀，气质高雅，光鲜亮丽，深得众目之青睐；而粗粮，则若苦力劳动者，皮粗肉糙，装束邋遢。究其原因，在于细粮口感柔韧，粗粮则口感粗粝。细粮与粗粮，谁充当餐桌的主角，不是由自身的品相决定的，而是取决于社会供给的状况。
在物质不富裕的年代，粗粮也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东西，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人。读过谭谈的中篇小说《山道弯弯》的人就清楚，农村生活中的粗粮饮食。该作品描写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妇女金竹为了摆脱贫困和不幸苦苦抗争的故事。其中一个情节是这样的：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金竹的丈夫因公牺牲，她带着孩子生活艰难。为了维持生计，金竹和家人不得不吃粗粮度日。在一个灵堂里，金竹和她的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用粗粮做成的简单饭菜。粗粮成了他们一家人果腹的东西，解决了温饱问题，才有可能求发展，生活才有盼头。该作品还拍成电影，这是后话。
想起在读小学时，当时粮食产量低，往往不够吃，不能顿顿吃白米饭，午饭常常以蒸煮番薯代替米饭。我母亲将大小不一、圆滚滚的番薯洗净，然后装在小竹篓，举起，全部倒入灶鼎里蒸煮，还伴随着一阵类似打雷的声响。经过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加热，阵阵薯香盈屋。当一盆蒸煮熟的番薯置于眼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时，我们总会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一个，不顾烫手的温度，剥开那层薄薄的皮，露出金黄色的薯肉，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的口感让人陶醉，一个接一个狼吞虎咽起来。挺有意思的是，当时，乡下人说某户人家经济不好，不常吃米饭，用一句“一日响三次雷”来讽刺他人穷，因为一日三餐都需要蒸煮番薯，一大堆番薯下灶鼎，发出似雷鸣的声响，既形象生动又不让人难堪，却讽刺到位。如今，最平常的米饭当时也是许多人的奢望。那时的粗粮，不仅仅是食物那么简单，更是对自然的敬畏和尊重，也是一种生活态度。渐渐地，吃番薯的日子越来越少，但番薯的香甜味反倒是愈加可口；粗粮也成了农村家畜家禽的饲料。
多年后，自己在外地工作，某个冬日，路过购物广场，遇见吃烤番薯摊贩，摊贩现场烤的番薯外皮金黄，发出诱人的香气，顿时吸引了很多人。我也毫不犹豫地买了两个，手心里捧着刚出炉的番薯，啃一口烫得舌头无处安放，却甜到了心里。与其说是品尝烤番薯，不如说珍惜当下，追忆过去。
粗粮与细粮不仅让我们品尝到生活的酸甜苦辣咸，也感受社会的进步和大家生活的蒸蒸日上。因此，更应念及“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在如今食物富足的年代，人们的饮食习惯返璞归真，也反映了大家生活理念的变化。
最后，细粮不可缺位，粗粮亦不可或缺，唯有二者兼而食之，才能促进人之健康。由此推及到我们的思想领域，精神食粮也应该有纯洁高雅的“阳春白雪”和通俗易懂的“下里巴人”，我们既要食“阳春白雪”之味，又要品“下里巴人”之感，不知大家同意否？
来源：善美东岸文字：马泽松图片：网络编辑：马泽松审核：黄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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