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园老马 发表于 2024-8-28 17:40:17

西门入画


我的家乡由东南西北四个门楼围绕而建。
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都喜欢南门。南门宽敞,是夏季纳凉的好地方。每每夏日,南门楼里挤满了男女老少,而对于我,常常是争不上一席之地的。而且南门是丧门,村里办丧事都是从这个门出去,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个悲伤的门,为此我是不大过去玩耍的。

而对于西门不一样,也叫乃眷门,其中真意不得而知,联想到乃眷西顾一词,我自理解为这是重要之门,关怀之门,后查资料乃眷一词还指代妻子,然而村里的嫁过来,嫁出去的姑娘都要从此门经过,或许他还称为妻门,喜门,从而推理在旧社会女性是有一定地位的,不是千篇一律的男尊女卑。

我还自认为西门也应该是村大门,地处高处,从这个门出来,是一道13级的石台阶,视觉开阔,村口的一切尽收眼底。
印象中西门楼比不上南门楼的奢华,热闹,但一直如一位贤妇般朴素整洁,宁静祥和。西门楼有两个门对开,从村里出来,经过此门,中间宽敞,如一个大厅,两边有两条长长的石板凳,也是纳凉休息的好地方。就近乡亲们的农具也有条不紊地堆放于此。



儿时,我站在另一个门口,放眼望去,整个门框如一个画框,正是观赏夕阳美景的最佳处,难怪老一辈常说西门谢夕阳。画的底色是霞光笼罩的橙红,遥远又清晰。天边的夕阳如一个大火球,却一点儿也不刺眼,缓缓地往火山嶂那边落下。周围的云都被渲染成橙红色,厚厚的云层边鑲着金边。远处的山呈墨绿色,连绵起伏,山下是对面的村庄,白墙黑瓦,高高矮矮的房子,相间在青山绿野之中,宽阔碧绿的田野被风儿吹得稻浪滚滚,起伏荡漾着,时而腾起一群白鹤,低飞在田间,点缀在一碧万顷的田野中,带着斗笠的农夫在扎着和自己体型相仿的稻草人,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农夫哪个是稻草人。田野间是通往村里的大路,三三五五的学子们正登着单车在归家的途中,他们活力四射的姿态在这条路上写出来“青春”二字。
路的尽头是一条矮矮的小桥,此时霞光映在桥下的小河里,河面上粼粼波光,可谓半江瑟瑟半江红,返照在河边衣服的姑娘脸上,如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灵动美丽。姑娘浣洗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就如仙女起舞般,腾起轻轻的泡沫漂浮在河面上,好似天边的白云掉落凡尘。河两边的翠竹清秀挺拔,苍翠欲滴,偶尔飘落的黄叶顺流而下一晃眼以为那是小鱼儿。



桥这头是公王爷庙(河神庙),庙很小,旁边却有一颗大榕树,葱葱郁郁,茂盛的枝干向桥头这边散开,形态优美,就像一位热情的主人张开双臂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翠绿的枝叶在夕阳下更加熠熠生辉,不禁让人感受它的古老与神秘。微风吹动,摇曳着树上红色的挂旗,特别鲜艳灵动,恰似红彤的果实挂在枝头。枝头下几位老者正在博弈,爽朗的笑声荡在画中。
神庙旁的大禾坪,孩童们在尽情嬉戏尽情奔跑,禾坪边夕阳熏细草,蛇泡草浅浅,碧绿间映着一颗颗紫红的小果实,特别诱人,但孩童们都不会靠近,传闻这些果实在夜里都被蛇哈过气,吃了这果实也会变成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蛇泡草长得特别旺盛。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是一味草药,可以清热解毒。



禾坪边是一排排矮矮的瓦房,高高的烟囱,炊烟袅袅,弥漫在晚霞中,犹如仙境。柴火中还参杂着米饭香味,那股香味从画中飘来,让人特别舒心。此时归鸟相与还,牧童们背着大斗笠,牵着水牛缓缓入画,可谓一抹夕阳山外红,炊烟袅绕小桥东,牧童牛背渔歌醉意的画面。

一边瓦房下一个刚刚农作回来的父亲,他卷着粘着田泥裤腿,坐在小竹椅上,旁边还放着草帽。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蹦跳过来,坐在他的膝上,父亲慈爱的笑脸立马掩饰是劳作的疲惫。女孩指着天边形态各异的火烧云,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是否在呢喃着“夕阳无限好。”



而今的我久久地站在门口,似曾相识又素昧平生的眼前,一番惆怅涌上心头。我跨过门槛,走下长长的台阶,寻童年里的那幅画,岁月啊,你悄无声息地褪去了昨日的色彩,乃眷门仍在,而心里的那股乡愁该寄于何处……







图文:范俊容编辑:马泽松审核:黄晓萍来源:善美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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