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紫薇
早晨，天下着小雨，家里的五棵紫薇，在瑟瑟的春寒中，顽强地伸展出了点点嫩芽。这嫩芽红色与绿色相杂，浸泡着春天的雨露。仔细一看，绿色的就是小小的叶片，红色的就是叶柄和脉络了。前些天，它们光滑的枝干长出了芝麻大小的凸起，凸起又逐渐长至黄豆大小，像红梅的花蕾。而今天，“好雨知时节”，一时间，大多数的凸起便绽放了。最早的一棵紫薇种了二十多年了。十几年前，我父亲刚退休不久，有更多空余的时间来摆弄那些花草了，他不仅种花，还种菜，忙得不亦乐乎。有一天，我看到父亲在为花草换盆、换土，其中有一棵比较大的盆植，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我就问：“爸，这是什么花？叶都掉光了，能活吗？”父亲说：“这是紫薇，冬天会掉叶的，春天一来就会发芽。”我对这棵紫薇一点印象都没，因为参加工作后，我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外地了，而且我平时都不太关注这些花草。
在我家里，相对于茉莉、三角梅、桂花、茶花等这些自我小时就开始种植的花，紫薇是最后进驻的。父亲说这棵紫薇才种了几年，但它开的花非常多也非常好看。紫薇，这名字是听说过的，《还珠格格》的紫薇，连我这个不爱追剧的人都知道。此外，紫薇似乎也是一个很吉祥的词，不过，我当时并没有进一步去考究。
此后，我对这棵紫薇就留意起来。在春节过后不久，它发芽了，不到一周时间，它的枝头便是一片绿意了。夏天来了，紫薇先是长出了圆形的花蕾，继而开始绽放。花是紫红色的，最初是一两朵，六瓣儿的，花瓣有皱褶，花边呈不规则的锯齿状，花中还有金黄色的花须花蕊。几天后紫薇便开得整盆都是花了，花和花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细细碎碎的一团一簇。紫薇开花最高兴的还是我母亲。她说：“紫薇开花，会有好事。”我问：“有什么好事啊？”母亲说：“我想，应该是我的小孙女考试考了第一名吧。”她又说到，这棵紫薇是突然出现在花盆里的，当时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植物，只觉得它的叶绿得可爱就养下来了。大约种了三四年，它就长到一米高了，然后就掉叶，我们以为它是枯死了，没想到春天一到，它就重新长出叶子来，后来竟然开花了。
原来我们无意中收获了一棵紫薇！母亲又说紫薇是一种吉祥花，还列举了家里在这棵紫薇出现后发生的某某好事等等。我查了一下有关知识，得知紫薇的名字来源和北极星有关，北极星又名紫微星，星象学中被称为“万星之主”，代表着尊贵和福祉。紫薇花在古代还代表某些官职，《新唐书·百官志二》注：“开元元年，改中书省曰紫薇省，中书令曰紫薇令。”因此紫薇有“官样花”之名，民间有诊语：“门前种株紫薇花，家中富贵又荣华。”
家里的紫薇花开得花团锦簇，绚烂无比，令我沉醉其中。于是，我有了要打造一个紫薇花园的想法。家里的楼顶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我想如果在上面全种上紫薇一定会很美。父亲说，全种紫薇也不好，冬天它们会掉叶子。所以我当时除了购买紫薇之外，还购买了不少其它种类的花。以前我都是观花者，可一旦产生了养花的念头，购花便一发而不可收了。两三年的时间里，我买了近百种花。花都是网购的，都不是名贵品种，也问明了在南方是能种植的。父亲见了那些从没见过的花，就很怀疑我是否能养活它们。父亲的看法是，适合本土气候的花才可以养。
果然如此，那些网购的花刚种下之时都长得不错，一年过后，这长势便大不如前年了，有的花就根本不开，还有的就越养越弱小。我父亲养花，会经常给它们换盆、松土、施肥等，所以父亲养的花长势都很好。但我没这个时间和耐心。父亲年纪大了，楼顶上去不太方便，所以他也帮不上忙。有时我忘了浇水，娇生惯养的一些花就枯萎死掉了。几年下来，很多花都养不活，剩下的都是易养的品种，这其中就有紫薇。种紫薇是我的初衷，我专门砌了一个几平方米的花槽来养它们。紫薇一共有四棵，种了两三年后，它们就开始开花了。不过，由于花槽尺寸限制，这四棵紫薇目前直径才有五、六厘米左右，高约两米多。它们每年夏天繁花似锦，引来蝴蝶和蜜蜂飞舞其间。紫薇花期很长，前后达一百天，有“百日红”的美称，宋代诗人杨万里诗赞颂：“谁道花红无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可以说，我是因为紫薇而爱上养花的。除了紫薇和一些本地常见植物以外，我又种植了几平方米的玫瑰，终于把楼顶打造成了一个“空中花园”。
生长在南方的植物，很少是在冬天落叶的。因为缺少了落叶植物，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壮观景色在南方是看不到的。紫薇的出现，给我带来了秋天的色彩。当紫薇盛开后，它的叶片颜色也逐渐加深，转为深绿。花凋谢后，橙黄色开始侵入叶片的边缘，逐渐向叶片中间侵蚀。这时，秋天到了，天气仍然炎热，紫薇的叶片却已经失去了原先绿色的光亮，它们变得焦黄，卷曲，如同被火烧烤过。立冬后的一天，北风吹过来，所有的叶片终于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如释重负，纷纷扬扬掉了下来，整个楼顶都落满了紫薇的叶片。掉光叶子的紫薇与初夏的紫薇截然不同，它是诗句“枯藤老树昏鸦”中的“老树”，是山水画家笔中的“鹿角”，略显荒凉和寂寞。我知道，紫薇正在暗暗积攒力量，等待着春天来临的再次迸发。由此，我也是每年期待紫薇的一场花事，它也总是依期而至，从不令人失望。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名句，我想紫薇就是诠释这句子最合适的植物。
我曾在四川成都的大街小巷看过众多紫薇的盛开，非常壮观。我还在都江堰景区和市区的大慈寺门前见过长得非常高大的紫薇，最高的紫薇树差不多有十米高，枝干弯弯曲曲的，树形优美。大慈寺门前的两棵据说是长了百年以上的，开出了白色、红色、紫色的花，令人称奇。据了解，紫薇南北方均可种植，也能耐旱，不论在钙质土还是在酸性土都生长良好。可见，紫薇对环境的要求是十分低的，只要给它一方净土，有阳光有水分，它便会开花结果。把它种在户外，它就送给你一片云蒸霞蔚。把它种在家里，它就留给你满目红紫绚丽。在本地，我很少看到紫薇树，大约是紫薇这品种被引进的时间比较短，不为人所熟悉的缘故吧。不过，家里有紫薇，心中有紫薇花，也足以让我自得其乐了。
图文：姚宇彬编辑：黄晓萍审核：马泽松来源：善美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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