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充,我的第二故乡
联安东南部,三江汇聚的灵气和南海浩瀚的神韵钟毓着这片濒临滩塗的湿地沃土----这是我的第二故乡,优充。这里,简朴而宁静的村舍和旑旎的田园风光;淳朴友善的父老乡亲和活泼健康的乡村孩子,他们深烙在我的记忆深处,与我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一路相伴,并与我的人生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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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许村,全村姓许,是优充管区的一个自然村。
九十年代初,正是国家轰轰烈烈推行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时候,为使村里的孩子得以就近入学,这里的父老乡亲自食其力,募捐、粜粟、买地,集资建校。厦许分校应运而生,优冲管区范围内又多了一间简易的完全小学 。
学校背靠大液河,毗邻渡头圩。据说建校时地理先生曾断言,这所学校坐正北向正南,后有液河水龙,面朝碧野秀峰,风水极佳,有益于师生。果然,我在那里教书的两年里连感冒都不会,每周上课二十多节,白天教书晚上学习却精力充沛,工作和学习都挺顺利的。
那一年,我带着惆怅与谜茫,卷着铺盖来到这里当了一名“小老师”。从此,一个稚嫩的毛头小子在这片可爱的土地上开启了教书育人的第一站。
和我同时报到的是与我同龄、有着同样学习经历的当地人陈君。一位很阳光、率直、有才华、讲义气,有志气的小伙子。我们在这里相遇、相识,以致之后的惺惺相惜。多少年后,机缘的伏笔揭题,他竟然成了我的“长辈”,这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事。他辈份高,在我成了优冲的女婿之后按辈份该称他“叔公”了。
我们窝居在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楼梯间,称之曰“空中楼阁”。两张木板床紧挨着,床的一边堆起高高的两堆书本。我们弹奏着同样的生活节律---白天面对童子学着当“小老师”,晚上借着寒灯学习备考。
他演算他的“高等数学”和“牛顿定律”,我强记我的《诗经》和《左传》;我们一起分享着生活的五味杂陈,一同畅想着未来的美好光景,兴之所至常常关起“空中楼阁”那扇小木门,自封“王侯将相”;多少个傍晚时分,他吹笛子我拉二胡,我们合奏的那一曲《禅院钟声》伴随着习习的晚风回荡在月光下空寂的乡村田野中……
他常常会提议各拿出两块半元买一包香烟抽一抽,或买一瓶土酒和一包花生在“楼阁里”喝一喝。当然,那时抽烟和喝酒我都比不过他,往往一阵尝试之后不是醉烟就是醉酒。发工资时,在他的提议下我们偶尔也来到圩里电影院前的大排档品尝一下五块元一大碗的麻鱼粥。金灿灿的灯光下,汽炉的噪声纵容着火炎狂吻着锅底,那葱花的香味……至今仍余留着挥之不去的味觉记忆。
白天过后喧闹声已散尽,校园的晚上万籁俱寂,门前大片的庄稼在深夜的凉风中起伏跌宕。多少次他问我,“我们这样走下去能有出息吗?将来如果穷得连老婆都娶不到不就成了两个老光棍吗?”面对他黯然的双眸,我无言以对,只有苦笑和莫名的酸楚……
终于,在冥想苦思之后他弃教而“闯荡江湖”了。这也难怪,那个时期可是“下海”捞金最狂热的年份呀!多少暴发发户和今天的企业家都是诞生于这个时代的。
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独守这“空中楼阁”,抽烟“出师”了,喝酒也有了一些基础,学业也有了一点长进。多少年后的今天,经历商海荡涤的他,酒量跟我不分伯仲,烟却背叛地戒掉了。
(二)
许校长是本村人,四十多岁,家里还耕着几亩水田,他特别友善也很敬业。
第一次聊天时,他对我说,“不用叫校长,叫阿叔就行。工作上打算好,像自家人干活一样,不用拘束,有什么做错的有我顶着,好好干。有更大前途的工作你们都可以选择,没有更好的工作就留下来,教书育人是行善积德的事……”一阵和风细雨的聊天,令我倍感亲切。
多少个皓月当空的晚上,耐不住孤寂的我常常沿着乡村小道来到他家里与他聊天。阿叔总是那样的温和、善解人意。作为长者的他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宽容之心。他看得出我徬惶、浮躁,有时也因不经事而显得韧性。但他始终能和颜悦色地跟我勾通。更多的是肯定我的优点,或在领导、家长面前表扬我,私底下对我大加鼓励。
我曾为未来沮丧、迷惘、惶恐,而他却对我说,“孩子,你还很年轻,有较好的文化底子,把握好机会,是会有出息的”。他时刻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我创造更好的成长条件,后来还成了我的入党介绍人。我们以叔侄相称,无所不谈,多少次聊天至深夜阿叔的老婆还会为我煮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草鸡蛋。
三十年过去了,他老两口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我的事业、我的家庭、我的儿子……今年八月,阿叔老人家生日,我和他的家人一起举杯为他祝寿,他老两口很高兴,说“看到你能成才特别高兴,当时不会疼错人”!我很自愧,不外是一名中学教书先生而已,无大出息。
群姐是阿叔的女儿,跟我们一起教书,是很漂亮、善良的女孩子。这也难怪,据说她村正向的远处是两座线条柔美的山峰,风水格局注定是会出美女的,果然如是。不过那个年代的农村女孩子一读完几年书就挤到城里打工谋生,只有在过节或村里演戏时美女们才会掺杂在人群之中,往往会在惊鸿一瞥间令人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怅然。
艺术来源于现实却高于现实,我曾经以她以及她村里的美女作为主素材,综合理想元素之后勾勒了一幅工笔画的美女头像挂在“空中楼阁”,引得大家的一片赞誉。当然绘画不是我的专长,画得还不如真人好看。
群姐很关心我,她常常在课余时间到我的“空中楼阁”去检查一下卫生,当看到满地烟蒂和纸屑的地板时会帮我扫一扫并整理一下乱糟糟的杂物,不时对我这位散漫的弟弟提出批评。那时顽恶而无聊的我却常常会出奇不意地大搞作恶作剧,在她和她父母面前若隐若现地拿她的秘密开玩笑戏弄她,让正在热恋的她尴尬而局促不安,惹得她杏眼圆睁……当然为了“贿赂”我这个座上宾,他的男朋友对我很是客气,一见面就连连敬烟,引得我一阵窃笑。
直至现在,我和她以及她的弟弟们都成了铁哥儿。
(三)
厦许村有着浓厚的尊师重教氛围,小小的厦许分校承载着父老乡亲无限美好希冀。
村长叫丢叔,年近六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兼海产养殖户。据说他出身贫苦,没进过学堂没有文化,而他却格外关心学校。他的女儿和儿子都跟我读书,在学校举行公开教学时,他偶尔也会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教室的后排很认真地听课,当然他是听不懂的!当问他这课讲得如何时,他很巧妙而真诚地说,“很不错!看架势是很会教书的!”
教师节或寒假将到,他会领着几位村民,带着红包早早地来到学校慰问教师。他常说的几句话是“村里穷,给每位老师发五十块红包,让你们买点生活用品,没有别的东西,很过意不去”,并虔诚地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他总是不忘嘱咐我们这班“小老师”好好干,他会向“上级党委”汇报的。之后他还会请大家到圩里的饭店摆上一大盆炖猪脚,喝几杯小酒……这可是我们这些教书先生在那样的环境下少见的盛宴呀!后来才知道,那些“孝敬”教师、资助学校的钱是村里不得已廉价卖厝地换来的。
曾经多少个晚上,“空中楼阁”的灯光下,伏案学习的我会意外收到家长叫他们的子女送来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三豆汤或其他宵夜点心;曾经多少个晨曦初露的时刻在阳台上早读背书的我会看到早起劳作的乡亲亲切的打招呼……
这种至真至纯,尽其所能的尊师重教的诚意是我从教以来唯一见到的!
村里的学生家长基叔、炳昌叔也非常关心学校,尊重教师。他们常常跟我聊起我的堂叔,他们曾经的老师。用他们的评判标准来说,我的堂叔的严厉和认真是最值得学生怀念和尊重的。他们鼓励我也要严格对待他们的子女,只有严师才能出高徒。还有一位不知尊名的旅港老先生,他的孙女和孙子跟我读书,也许是他老人家听说村里学校有一位很严厉的“小马”老师的缘故。某一天从香港回来的他竟然特意带回一把藤条做成的极精致的教鞭送给我,并叮嘱我对村里的孩子要严加管教,如有不听教导者,不管是谁,严惩不怠便是……
年轻气盛的我唯恐有负众望,着实很严厉,也玩命的认真,学生对我敬重有嘉,读书也很争气。
所幸的是那时还无有惩罚和变相征罚之说!
(四)
优充山,矮胖的山体静卧于平川之中,倒地葫芦一般的模样灵气显现,南面那一口深深的山洞更增添几分神秘。
它与隔着十几公里外的滩涂沼泽中浮起的“悲箖洲山”出奇的相似,同样有着一道深深的山洞。传说中山神肩挑这两座山匆匆赶路,经过此地时恰好黎明鸡叫,猛一惊怍,两座山同时堕地,尖担所插之处各留下一口深深的山洞 ……从此,两座山遥遥相望沉睡下来了。
优充村的“东、南、西、北”四社绕山而居,生息繁衍,优充山亦自然成了这里的地理标志,优充小学就紧挨在优充山的东侧。
学校周边稻浪滚滚,校内绿树成荫。南来的海风夹杂着稻花和藕叶的幽香徐徐吹拂,令人心旷神怡。远眺南方广袤的滩涂鱼塭,野芳簇簇,芦苇荡荡,水鸟翔集。凝视间,似有神游“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溯洄从之, 道阻且长。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央……”那凄美婉约的境况。
那一年,年轻的我惜别厦许分校调到这里任教。
优充小学的刘校长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实干家,五十多岁了,长得一张包公脸,生就一副老农样。他憨厚、勤劳、朴实,什么学科都能教,什么粗活杂活都率先做。学校里的绿化树苗是他带着我们到十几公里外的龙潭溪畔自采的。就连平填操场,磊筑舞台等重活也是他领着我们这帮“书生”自力更生完成的。至今,我手上还留着那时跟他干活时被石头割伤的痕迹呢。
他很高兴我的到来,对我的关怀很让我过意不过。为了让我来则安之,他可谓煞费苦心。空余的教室用木板隔成四间小房,厨房也配起来了。没多久,每个房间都入住了清一色的年轻光棍,俨然成了“知青部落”。
同样的年轻,同样的无牵挂,一到晚上备课或学习之余打南拳、舞枪弄棒、比武摔跤、吟风弄月……丰富多彩。“鲇鱼效应”常常引来了周边学校里年轻教师的加盟。于是宿舍的大门口挂牌“大使馆”,各个房间也相继响亮命名。我的同学林君在外校任教自然成了这里的常客,此人多才多艺聪明异常,那双深遂、犀利而深郁的眼睛颇像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散文家、哲学家“培根”。我们叫他“阿皮”,直至现在我们这个部落联盟里仍叫他这个雅称。
那时我们常常调侃贾平凹的《废都》,《废都》里有庄之蝶的“求缺屋”,于是他尖刻地给我的房间命名“求缺屋”……“阿皮”与我算是地地道道的“争友”,晚上常常为某个问题互提歪论,争论到深夜,引来盟友的一顿痛骂才悻悻然收兵。
老同事“叔公”偶尔从广州回来总不忘光临“大使馆”。他是典型的“浓缩身材”,武乡长大的他难免不时会比划一下拳脚,而刘君身材高大又是体育健将,当然不服气,于是比试起来。没几回合,陈君就被拦腰抱起双脚悬空,再了得的功夫也枉然……只得以败阵告终。于是“叔公”又来一招,“今晚棉被横着盖”!这样,“浓缩身材”当然能全身盖上棉被暖和地酣睡,而高大的刘君则顾得上身却冻坏了双脚,第二天骂骂咧咧的……
那时的联安交通很不方便,住在农村学校里的我们既无霓虹灯下的喧嚣更远离名利的诱惑,除了教书就是主动找些活儿干。我们创办了一份不定期的校刊《试航》,利用课余时间写稿,编辑、刻蜡版,油印。校刊图文并茂在镇内各兄弟学校中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引起了管区党支部的重视,也得到了资金的支持。
优充小学颇有革命战争年代的延安气息,几位纯朴仁爱的老教师领着一帮单纯、精力充沛的年轻教师把工作当乐趣不图名利。笑声、歌声、读书声渗透在这充满生机的乡村小学的每一个角落,学校也以强劲的办学综合实力赢得了上级领导的好评。
一九九六年春,曾经同一午三个年级承担全县三个教学公开课。那一次,我自制教具、自绘挂图主讲了一节六年级的作文辅导课,时任教育局长叶君才在和党委许书记带领全县各镇教办的业务主任听了我的公开课并给了很高的评价,他们的鼓励让我对教书更加有信心了。在这里任教的三年里,在同事的支持下我获得了二次县级和一次市级的表彰,几本发霉了的荣誉证书至今仍珍藏着。
(五)
厨房做饭的阿婶是一位善良厚道的农村妇女,很爱干净的。每当吃饭时看到我们这群年轻人抢着吃的样子总是很有成就感的露出笑容。我们开玩笑地叫她“义母”,她却不好意,总说“生不起,生不起”。“巧媳妇难来无米之炊”,毕竟伙食费太有限,任她再能干也做不了丰盛的饭菜。
一段时间后吃大窝饭的盟友们化作鸟兽散。再过一段时间后,阿婶单独煮我一个人的饭,这可更难为她了。往往孤单单的一条小咸鱼一下锅就烧燋了一面,一个人吃的饭也很难煮的,她问我可否到她家吃,说这样方便些。我觉得不好意思去 ,于是,就到同事应兄弟的家里寄食。
应兄弟是本村人,与我形影不离无话不说,我们是共喜怒同欢乐的铁哥儿。他是地地道道的单亲家庭长大的,老父亲身体很硬朗,家里长期只有父子俩,清静得少见生机。我到他家寄食,老人家特别高兴,每天不辞劳苦帮我们做饭,家里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他常说,“好像多了一个儿子”。晚饭上我们三位光棍还不时会喝点小酒,生活情趣盎然。老人家是很洁癖的,他每天都洗地板,洗过的地板还要铺上纸皮或旧衣服,以防被踩脏,这在农村的老头中可谓凤毛麟角,但对生活散漫的我却很是宽容。
老人家七十多岁了,最大的心病是还未娶儿媳抱孙子,终日忧心忡忡念叨不止。应兄弟的年龄还不大,在我们这个“知青部落”里却过得格外的充实而有趣,当然不太理会,一到放假不是跟我回家就是到其他同事家里吃住,连我父亲住院时他还和我一起陪护。
在一次强台风中,我和应兄弟两位无牵挂的年轻人负责护校,透过玻璃窗目睹围墙大片倒下,校园的大树被拦腰折断的恐怖场面。晌午时分,饥饿难忍的我俩冒着狂风回到他家里,一打开门,屋顶被胀开了一片,我们赶忙爬上楼棚堵漏,这时却发现他老父亲藏在箱里有着一千多元存款的存折,同时附有老人家自己才完全看得懂的符号式“文字”,大概是娶儿媳的专款之类……我们愕然、感动。这对于一个没退休金的农村老头来说,可是从牙缝里节俭出来的呀!
我为他家写春联时常写“财丁两旺”。邻居笑说,“年年是财丁两人旺不行呀!还是写别的吧……”于是改为“添丁添财”。
几年后应兄弟结婚了,娶的老婆挺不错的,并且是有工资的教师,果真“添丁添财”了。
(六)
谢绍群老师,我们尊称他“谢老”。谢老是“隐逸高士”,是我们这个“知青部落”的盟友都敬重的长者。
他是潮州人,接近退休的年龄了,操着浓厚潮汕腔,讲起话来慢条斯理却不失幽默风趣。五十年代毕业于韩山高等师范学校物理系的他,响应政府的号召离乡别井支援海丰这个教育落后地区。从此,高学历而心无旁骛的他扎根我们联安的农村学校。他先后任教于中、小学。后来他与优充才女,五十年毕业于陆安师范的梅老师喜结良缘,成了优充的女婿。
“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是他人格的诠释。曾因工作需要,教育主管部门将他调到联安中学担任毕业班的物理教师,他教得特别好。但几年后又要求调回优充小学,八十年代县教育局要调他到彭湃中学任教也被他婉言谢绝。九十年代,在家人已居住海城的情况下,他仍如风筝被牵着线一般,心系优充小学这块带着温情的土地。
老教室隔开的宿舍里架上一床木板铺,一张简陋的书桌,一堆教科书,伴随他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他的敬业、淡泊名利以及仁爱之心赢得了父老乡亲和同事、学生的广泛赞誉。但命运之神却没有过多地厚爱他,他严重肾结石多次动手术,他的抽屉里满满的珍藏了一盒从肾脏里取出的“桃核一般”的结石,看着令人动容。长期受病魔的折磨已令他夜难入眠、瘦骨嶙峋,他却如风中摇拽的蚀光,晃悠而不灭。
他的作息时间是有悖常人的。每天晚饭后,当别人备课时他却睡觉了,当别人睡觉时他却在灯下备课……谁都知道,凭他的学识和经验,面对小学的数学教材是毫无难度的,但他不是这样,他是在“备学生”和不断提炼教案呀!那一代老知识分子崇高的敬业精神和严谨的治学态度是何等难能可贵!
物理专业毕业的他文史学识却广博得惊人,凡所疑惑的东西都可从他那里获得答案。我很喜欢与他聊文学、历史,政治,聊后总会豁然开朗。也许是长期疾病缠身的缘故,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是悲观,总说自己活不过六十岁的,其实他最终是活到七十多岁。他对自己的待遇丝毫没有在意,对于荣誉视若粪土。据说,他曾经的的老同事,时任镇教办的领导瞒着他为他争取了一个“先进个人”的荣誉却换来了他的一阵臭骂。
当夕日的余晖吝啬地撒落在校园的草地上时,我们会常常看到头发灰白身体瘦弱的他上完一天的课后还余兴未尽,或自制飞机模型和学生一起操作,或拿着些小石头作当作教具在辅导学生的数学。他总是那样恬静和专注,仿佛是修练成正果的道士在玩耍着他的法宝。
有一次我偶然看到他抄录在墙壁上那首宋词《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 月照孤村三两家。飞鸿过也。 万结愁肠无昼夜。 渐近燕山。 回首乡关归路难。”旁边的书桌上端正地摆着他老母亲的相片……细品词的意境和表达的情感,我百感交集……
谢老终于退休了。他知道我好学,送给我很多书,种类包罗万象,有哲学、文史、科技,每一本书都有他阅读时写下的批注……
这些年来,我常常在想,人生初入职场尤如种子破土之不易,能遇到一群善良、仁爱、宽厚的人,可谓三生有幸!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的成长进程、为人处事,事业轨迹。
而我,幸运地遇到了!2023年10月
来源:我是海丰人,作者:马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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