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
登高望远,是人们喜爱的一种户外运动方式。一年四季中的秋天,以其温柔凉爽的风吹,高远的云天,色彩丰富的自然装饰,诱惑着那些准备举步美赞秋天的行人,在澄澈湛蓝的天空下,在瓜果飘香的田园里,在金黄稻浪涌动的田野上,在落叶随风翻飞的树荫间。或捕捉秋天独有的意境,或享受收获带来的欣喜,或感受秋风送爽的惬意。所有的一切,皆与秋天表里相依。
也许是因为经常错过了秋色宜人的重阳登高,所以不再纠结在哪个季节登高才不至于辜负了一年的愿景。心底里除了重阳,甚至觉得整个秋天都是理想的日子,微风不噪,阳光正好。虽然,地处南方的秋天,白天的炎热仍在,那些野外的虫蚁蛇鼠,却会因为节令的关系而逐渐遁藏,为登高减少了心理上的担忧。无形中增添了观赏的情趣和游览的雅兴。难怪会有大量脍炙人口的诗词雅文,从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的感怀中流露于笔端,成为赞美秋天、登高望远的千古佳句。
总觉得,每一个阶段的登高,无论是成行初衷,还是最后的内心收获,都有显著差异。年少时,有年少对自然万物的好奇和懵懂,那是初生牛犊对于世界的无惧和新鲜涉猎。大有“区区高山,何足惧哉?”的无畏与稚嫩探索。
还清楚记得,小时候好奇尝试的秋游登山,那时刚读罢毛泽东的一首诗词《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中的一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印象特别深刻,脑子里火苗似的跳跃着“登攀”一词,幻想着通过一次爬上高山,从中体验那种“登攀”的艰难或苦累,也检验一下自己对于未知的困难,是否能够在坚持中走到最后的合格。
终于在不久的重阳之后,学校年级组织了一次登山活动,选择的目标是海拔八百多米的高峰。当时根本没有什么海拔概念,只有准备中的莫名兴奋。家里准备好简单的、不足量的面包和饮用茶水,塞进书包行囊,就是野外必须生活半天多的食物。那时的条件,相对落后。不具备先以交通工具到达山脚。所以从学校步行至爬山山脚的一段公路,很多同学已经累得有点力不从心。行至山脚,望着高耸云天之上的一座峭立高峰,徒步后不堪的体力,逼迫自己胆怯地选择了无可奈何的退却。坚持前进的队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踏上登山的第一阶段。开始时,一张张稚嫩的笑脸上,那种“牛犊”精神在攀爬中不断释放并消耗着。急于抵达的心态,完全忘记了带队老师特别的提醒,“登山,先别急,必须靠体力和意志韧性支撑,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到达顶峰。”。
逐渐陡峭的小山路,时而是拾级不规则的石阶,时而是顺着藤蔓攀绕而上的小幽径。没有登山经验的我们,很多人早已把不多的茶水“咕嘟”喝了个滴水不剩,此时正汗流浃背地站在凉荫处抹汗、扇凉,气喘吁吁,仰天而望,除了兴叹着“无限风光在险峰”的不甘与向往,颓然放弃和原路返回成了他们的必然选择。
值得骄傲的是,自己与为数不多的同学,最终站在了八百多米的巅峰之上,成功“会师”。那一刻,心中有种付出之后的成就和豁然。那些浑身水浸般的汗水,那些体力消耗之后的疲倦困乏,一切都被真实到来的登顶喜悦所代替。我们终于拥有了对“登攀”一词最有说服力的行动诠释。那种在“巍巍”氛围中等待褒奖的期翼,在同学们向苍穹的高声呐喊中随风飘荡,阵阵回音在环抱的山峦中此起彼伏。那一瞬间,已经升华为一种年少胜利的渴望。
在以后的很长岁月里,爬过的高山虽然没能高过八百米的海拔高度。但是却蕴含了一份从容的生活味道。爬过的所谓高山,其实就是屹立在现代都市,为城市的环境绿化划出一块自然的保护存留。凸显生态包容和绿色生机的美丽。格式化的设计理念,花草树木采取科学种植,茂盛其中。休闲式的“之”字形登顶梯级,老少皆宜。显然失去了家乡带着原始险阻的诸多挑战。每次登上山顶,晨曦初露,站在观景亭石栏杆边,面对东方那一抹抹四射的金光和一幢幢拔地而起、现代感突出的林立高楼,那种视觉冲击,确实别有一番滋味。现实生活中的激情四射和活力,怦然而出。如那轮刚刚跃出地平线,喷薄而出的朝阳,随时准备奔赴前方锦绣广阔天地。这样的山顶,好像只为身在异乡提供了一处舒缓压力的理想场所,一声无所顾忌的仰天长啸,清脆悠长,把溢满思念的乡愁,在每一缕凉爽的晨风中减量排解。重新积攒登上顶峰的信心与能量。
多少年后,以前登过的山,依旧是那座伟岸的高山,唯一不同的是,山上增加了一个颇具规模的佛门之地。登山之路还是曾经登山的那条,只是山路变宽敞了,也变得好走了许多。最近的一次登山是一个春节之后,与家人一起。从山脚开始就是大理石石级,拾级而上,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盈和忘我,变得随性、平和,边走边看。周围的小草、灌木和野果树变成了难得一见的自然风景,点缀着路途心境,变得赏心悦目。远看不同高度的群山环抱,那种“壁立千仞”巍然屹立的气度,由远而近,淡化了世俗。每次到达了某个值得停歇的高度,俯瞰山脉逶迤,曲折相连,就会自然而然生出,那种被群山顶礼膜拜产生的虚荣,短暂虚荣着纯虚拟的贵族身份。其实,心里何尝不知道,那是渺小的自己吆喝不动的群山,它的存在,只是一心衬托起高山的魁伟与包容。
昔日呐喊、啸叫、站过的山顶,大石头依旧,眼界开阔。好像永远都在等候那群故人,前来诉说岁月的离别。它保留着给人以参照的峰顶,俯视,是它提供给所有仰望者登顶后的权利。“一览众山小”究竟是满足了自己的高度,还是觉得山外有山,彼山更比此山高的谦逊胸怀?
有人说,踩在脚下便叫做征服。并不是因为谁的身份卑微而苟同于相对的悖论。于大自然规律而言,只有平等的均衡和谐。自己从来不敢妄言,越过一座高山就是征服,那也只不过是高山沉着托起的高度,为你的仰望所做的一层铺垫而已。对人生的攀越态度亦是如此,它的高度只适合用心丈量......
来源:东岸,文:彭武法,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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