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夏枯草
夏枯草,顾名思义就是生长期到夏至后即枯,各地都有,是常见的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海陆丰话唤作“虾蛄草”,估计其晒干后的形状似虾蛄或谐音而得名。
每逢春夏季节,山坡,田间、地头、溪畔,夏枯草盛开着浅紫色小花,一朵朵,一片片,一簇簇,开得很热闹。它们个个昂首挺胸,似乎是对人礼貌的招呼。放眼望去,犹如一片紫色的海洋,身处其中,仿佛步入紫色世界。微风吹过,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记得小时候,每到了盛夏五六月,艳阳高照,炙烤着大地,村东头的苦楝树上,知了呆在高高的树枝上,鸣叫不已,丝毫没有音乐感,“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虽是绝佳名句,但此时此刻,诗中的意境也荡然无存。那种酷暑天气,人也难熬,拼命地扇动着蒲扇,一颗浮躁的心在晃动。这时,母亲往往会从上一年晒干的夏枯草干,拿出来,洗干净,然后放在大铁锅里煮一锅开水,等水烧好后,过滤,加点盐或糖,放在一口大碗。等茶凉了后,母亲会倒一小碗给我喝,我抿上一小口,含在嘴里,感觉有点儿苦味又有点甘,然后吞了下去,感觉余味无穷。母亲说这夏枯草熬的茶,能清心火,减少烦躁。
原来,夏枯草具有很高的要用价值,有清火明目的功效,能治目赤肿痛,是公认的清热解毒,止咳消炎的良药。
上世纪,八十年代,广大农村还比较落后,缺医少药是常态,如果村民患了感冒、咳嗽这些小病,要么去找赤脚医生,要么自己到田野采撷草药进行治疗。印象中采得多的有车前子、薄荷、蛇舌草、鱼腥草,当然,还少不了夏枯草。
与其他草药不同的是,夏枯草是每个家庭的常用药,上火、口干、咳嗽了,便煮上几杯夏枯草水,当茶喝。我见过村里一个喜欢喝酒的老头常年将夏枯草泡水喝,一天不喝,就容易上火,口干舌燥,对夏枯草情有独钟。当时,村民都从事体力劳动,鲜有人患高压、高血糖、高血脂等富贵病,如患有肝硬化、气管炎等比较重疾病,就必须上镇里的医院。
我小时候,经常患咽喉肿痛,难以下饭,最糟糕的是,这种病很容易复发,我母亲为了给我治病,费尽周折,开始亲自找来不少清热消炎的青草药,但收效甚微。没办法,就带我去看村里的赤脚医生,“把头仰起来,张口,叫啊……”边说,边拿一支小木片探进我的喉咙里,按住舌头,用手电筒往里照,“是,扁桃体肿大,需要打针消消炎”,给我开了药丸和打针,还不忘给我母亲介绍一个偏方,用夏枯草与满山黄的根煎水喝,试试看。我母亲毫不犹豫的跑到村后山拔出满山黄的根和夏枯草一起煮水,连续喝过几天后,药效渐现,扁桃体肿胀逐渐消退,热度也恢复正常。之后,有扁桃体肿胀症状出现,母亲将夏枯草与满山黄的根熬水给我喝,而且还富有成效。成年后,去药店或大医院,购买消炎药和就诊,很快就痊愈。
夏枯草药用价值大,我父亲有时会背一袋夏枯草,走走停停,约莫一小时到镇上出售,直接给青草药铺收购,以补贴家用,一斤两毛钱,一袋可售四五块钱,在那个一毛钱可以买许多东西的年代,已经是好收入了。那时,有人耍小聪明,往袋里放几个小石头,以增加重量,小贩也精明,先倒在筐里,用手翻一翻,发现有小石头或质量不佳,会倒扣几斤,真是“偷鸡不成啄把米”。以后,就没人敢乱来了,毕竟,时间一久真相就出来了,待人待事机关算尽吃亏的还是自己。随着社会发展,逐渐式微了,甚少有人收购,但县城还是有青草药店,一直营业至今,方便市民生活。
去年“五一”放假,回乡下老家走走看看,毕竟,我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村道已铺上了沥青,宽阔而干净,村里有卫生室,设备先进,医生专业,村民有感冒伤风等可以就诊,贴心而便宜。原来长满夏枯草的地方,种上了树木、花卉,并且景色美观,不时招蜂引蝶,却不见喜阳的夏枯草。这也难怪了,因为阳光不足,土壤再肥沃,夏枯草也是不能生长,但这也是社会的进步,夏枯草都已有人大规模种植,还怕没有嘛?更何现代况医疗事业那么进步。
春种,夏耘,秋收,冬藏。在自然界,草,一般春花秋实,冬枯夏荣;而夏枯草,其草如名,生于春,枯于夏。因为在春季开花,到夏季即结实、枯萎,故名,夏枯草。虽没有松柏那样苍翠旺盛的生命力,百年甚至千年常青,但它短暂繁华之后的落幕消散,如同演绎着一场凄美酸楚的故事。人生如四季,有时,人的一生亦如夏枯草春生夏枯般短暂,昙花一现;但如活得有意义,对社会有作用也就不虚此生。
来源:东岸,文:马泽松,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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