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源记
今年以来，本地雨水偏少。在最干旱的时候，海丰县的红花地水库干涸见底，青年水库只剩下死库容，居民用水紧缺，水站派出水车往缺水小区供水，出现了人们提着大小桶，排队打水的罕见情形。幸好，海丰北部山区的公平水库，是汕尾市最大的水库，也是全省十大水库之一，它用其充足的水量给人们吃下了定心丸。据报道，群众关注度最高的民生工程——公平水库“引水入城”供水建设项目，经过近三年的施工建设，水厂配套及设备安装调试稳步推进，将于近期竣工投入使用。饮水思源，我今天决定前往公平水库看一看。下午两点多钟从海城出发，手机打开导航，便开足马力前往。公平水库之前是去过几次的。第一次是在读高中的时候，有同学是公平镇人，由他带路，几个同学一起踩车前往。当时我对公平水库的历史一概不知，只是惊叹水库的波澜壮阔，以及对如何到达水库中间的小岛充满好奇。此后几次去都是带小孩过去游玩的，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公平水库不会难认，但要在哪里才能上堤坝呢？这个我是忘记了，因此，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导航。到了公平镇，远远地看到公平水库的堤坝犹如一条绿色的巨龙在树林中忽隐忽现。我到了一个路口，感觉这里就是以前走过的。但导航提示还远着呢。于是，便按导航提示勇往直前。
这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车也不多，左边堤坝绵延不断，与人的距离时远时近。堤坝下有村庄、树林、田野、草原。公平水库周围土地，水量充沛，草木繁盛，满目青翠。尤其是没种农作物和树木的地方，都长满了青草，成了黄牛的天然牧场。车越开越远，我明白走的已经不是以前走的路了。不久，导航提示进入了平东镇。从镇政府左侧一条小路进去，开了几公里，转个弯，发现水库就在右边，宽阔的水面如镜子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水面升腾着水汽，远方的景物透过薄薄的白雾映入眼帘。我没看到堤坝，水库边是沙地和草原。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岸边附近的库底。从手机地图上看，我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水库的“重心”位置。车围绕水库开了十几公里，仅是水库周长的一半，可以知道这水库之大了。虽然不能像站在堤坝上一样居高临下观看水库，但在这里能够与公平水库来一个亲密接触，感觉也是不错的。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呼吸着带有水汽的空气，感到神清气爽。我四处走走，拍拍照片，很快，时间已过了四点，于是又往黄羌方向进发，以完成“公平水库一圈游”。
进入黄羌林场路段后，我发现有路牌告知是朝面山水库入口。“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水库！”我想：“既然是来‘寻源’，遇水库自然得去看看了。”于是开车上山。路是崭新的双向水泥车道，几个峰回路转之后，发现路左边的山坡上生长着一大片梅林。我想起朋友们在微信里曾经分享过的黄羌“踏雪寻梅”照片，应该就是这里了。可惜我来早了一点，梅花还没盛开。又走了好几公里，终于来到了堤坝上，看到了水库。水库四面环山，堤坝朝着前来的方向。水库后山有观景台，离观景台几十米远处是“中共东江特委旧址”和“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二师”旧址。看到革命旧址于我来说是个意外的收获，但也并不是一件惊奇的事情。公平、黄羌、平东这一带1957年前都属公平区，是海陆丰革命根据地中心区，我军历史上首支正规军就是在朝面山正式亮相。这里，是八一军旗升起的地方！大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公平区人民在共产党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仅黄羌镇这片土地，就出了200多个烈士。如今，这里的一些革命旧址得到修复并向游人开放，让人们在游览绿水青山的同时也能看到旧址，接受红色革命教育，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据了解，朝面山水库以发电为主，水经发电后大部分流入公平水库。我站在堤坝上四周瞭望。夕阳西下，暮色苍茫，群峰层峦叠嶂，明暗相间，树木繁茂，一片郁郁葱葱。朝面山水库的水是绿色的，宛如镶嵌在山上的一块温润碧玉。堤坝前方的公平水库看起来更像一条大河，徜徉于群山之中，反射着天空的光亮。一阵风吹来，传来沙沙的声音，那是水库在群山怀抱里的轻吟浅唱，又似乎是在对我窃窃私语，倾诉着往日的故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条“大河”所处的地方，曾经是一个通江达海的山区和平原交汇地带，是附近几个县的山海货物的集散地，人们或挑担推车、或行船走马来这里交易，至南宋初年便形成了“公平旧墟”。旧墟人口众多，人们辛勤劳作，渔樵江渚；他们崇文尚武，讲求公平信誉；他们不屈不挠与水灾旱灾等自然灾害作斗争，也勇敢抵御侵略，反抗压迫。“公平旧墟”自元末至清末，曾经六次被毁，其中有两次毁于洪灾，另外四次毁于战乱。家园一次次被毁，一次次浴火重生，千百年的岁月写着太多的艰辛和苦难。在革命战争年代，这里的人们用鲜血与生命孕育了共和国的摇篮。建国后，他们再一次以实际行动支持了共和国的建设。60多年前，因为建设公平水库，九千多人的移民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养育他们的土地。他们没有不舍，没有忐忑！对于从血与火的年代走来的人们，对于从千年苦难岁月走来的人们来说，这点事情算不了什么。家园毁了，可以重建。家园淹没了，在别处获得新生。“舍小家，为大家”、“惟愿山河锦绣，国泰民安！”他们投入了热火朝天的水库建设工程。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房子被拆掉，一砖一瓦被用于修筑水库。他们的乡愁、他们的荣光，他们的梦想，就在那烟波万顷之中，就在那时代浩浩荡荡的潮流之中。公平水库始建于1959年10月，8个月后建成。此后，这里于60年代建成南门水库，70年代，建成朝面山、平龙、朝阳三个水库。这些水库所在地，也是人口集中的地方。据了解，朝面山水库淹没7个村庄，移民432人，淹没在水库之下的还有大革命时期红军战斗和生活的场所。水库淹没了村庄，淹没了地面上的痕迹，但淹没不了岁月的沧桑和光辉。
回顾我国解放后的水库建设和库区移民史，心中涌起无尽的感动。60多年前的公平库区移民，是这部雄浑史诗的一个剪影。我有亲戚是公平水库移民，我曾就公平水库当年的建设对他进行了一次“采访”，他说：“当时移民动员令一下，大家就开始行动，房子拆了，东西能带走的就带走……工地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红旗飘扬，敲锣打鼓。我还小，不会挑担，就去扒土……”老人家谈着往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脸上写满了自豪。“人心齐，泰山移”，是人民的信任和支持，才有了这些惠及子孙后代浩大工程的建成。心里这样想着，脑海中浮起新中国成立之时毛主席在天安门楼上的激情高呼：“人民万岁！”不由得又感动了一番。饮水思源，这个水其实就是老百姓，是人民！
海丰北部山区众多的古老遗迹如南门吊涧、黄甘岭古道；红色革命旧址如“九龙峒”革命根据地旧址、海陆丰中心县委党训班旧址、四十九团团部旧址；还有南门水库、平龙水库、朝阳水库、万亩生态观光茶园、西坑生态旅游区、南门山森林公园、龙潭山森林公园等景观还没有去参观。此外，公平镇的二十四街、平东镇的移民村也要去看看，古貌新容，抚今追昔，相信一定会有满满的收获。
“寻源”，溯岁月之长河，泛舟历史深处。我计划着下一次的前往……
来源：东岸，图文：姚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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