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
翻阅《老照片》杂志,内容翔实,图文并茂,有贫穷的模样,有战争的年代,有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发现不少照片里的人和事,是几十年前甚至距今有上百年,这些得益于照相机的发明,摄像技术可以将曾经的光影留存下来,穿越到今天,通过这些吉光片羽,可以今昔对比,能够看出社会的变迁和历史的发展。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彼时,我正处于少年时代, 相机还属于奢侈品,凤毛麟角存在于人们的生活中,拥有相机的家庭都是属于当时的先富家庭。放眼全县,照相馆寥寥无几,较出名的就算海丰县城红城照相馆。
我家至今存留一张边缘为锯齿的童年黑白照,就是在那里照的。当时为春节期间,全家外出,路过红宫红场附近的红城照相馆,我父母特意找来摄像师傅为我们几兄妹拍个合影。当时,那个摄影师傅是老头子,满头白发,手拿当时算先进的“海鸥”牌双镜头反光相机,捏合式顶盖设计,是从上边取景的“方镜箱式”照相机,摄影师让我们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昂首挺胸,正前看,稍微低低头,再微微笑一下,嘴不要张得太大,惹得围观者掩不住大笑,摄影师轻按快门“咔嚓”一声,把美好的时刻留存下来。几天后,我爸将照片取回来,由一个信封装着,除了照片还有一张黑色的底片,大家还高兴一阵子。在那个年代,普通家庭的首要任务是解决温饱问题,更遑论照相之类可有可无的东西,除了特殊意义的日子或节日,平常是照不起的。即便有专门下乡揽生意的摄影师,上门服务,拍一张仅需几毛钱,虽然大伙觉得很新奇,但也舍不得花。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小学毕业的前夕,学校请来了一个照集体相的“摄影师”。班级拍大合照留念,大家高兴极了,拍之前,摄影师交待要梳理一遍,我们特地跑到窗户边,将玻璃当镜子,理一理凌乱的头发,有的同学还用手指沾一下水,抹一抹头发,分出个五五开发型。摄像师按高矮前后顺序排好,当时,我排中间,为了标新立异,以示高于左右同学,故意踮起脚尖,回想起来,还挺可笑的。
上了中学后,大家的生活条件已有了改善,不再像以前那么拮据,有的同学家里还买了彩色相机,就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傻瓜”相机,它价格便宜,操作简单,对准景物,按一下快门就完事,一个胶卷12片,普通人消费得起。几个要好同学,将校外生活,郊外右玩,登山划船,嘻笑打闹,欢声笑语,有意思的是还把参加一年一度的校园体育比赛、校外野炊等活动,用傻瓜相机拍摄下来,记录难忘的学生生活,当时大家一面稚气,没有涉世,还有点傻里傻气。成年以后,再看曾经的生活点滴,让人百感交集,变的是大家的容颜和身高,不变的是同学之间那份纯真的友谊,历久弥新。有一年暑假,借用同学的“傻瓜”相机,给家里人照个相,也算把美好的一幕记录下来,难忘的是,本家大伯赶鸭子经过我家,我顺便邀他拍张照。大伯的身材瘦小,面庞开阔满布皱纹,花白的胡茬皱在微笑的嘴角上,宽大的脚板踩着沾泥的拖鞋,脚根裂了几道缝,好像永远不会长好了。他坐在长条凳上,穿着白色的上衣,面庞消瘦目光有神,我选好角度和光线,用我从没有的认真连续拍了好几张。
“拍完了!”我说。大伯还愣在那里,满脸的狐疑,说道:“这么快就完了?”
“大伯,是好了嘛!您放心,过几天把相片洗出来了,拿给你看!”我边说边合上相机。
拍完后,大伯的脸格外红润柔和,继续赶着他的鸭子去觅食。也许,乡下人一辈子也没拍过几张相片。稍候不久,大伯恭恭敬敬提着一小篮鸡蛋送上门来给我,他说:“没甚好吃的,初鸡蛋不错,自家养的” 望着大伯诚朴的脸和那双裂着指甲长满茧子提着碗篮的手,心里真是受不了。区区为了一张照片!我站起来拉着大伯的手,大声说道:“大伯,您怎可以把我当外人,您的心意我领了!” 决意不收,将篮提往老人的手里塞,他却一动不动地停在我的面前像要作恒久的坚持,我不能再推却,真让我受之有愧,至今难忘。
现在,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照相已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们从开始照不起相,到用黑白相机、彩色相机、傻瓜相机,再到数码相机拍照,轻轻一按快门,一秒就能拍十几张,更普遍的还有智能手机强大的摄影功能;从快门“咔嚓、咔嚓”到自动聚焦“滴、滴”再到更高级的“长枪长炮”长焦专业摄影机,还有更先进的无人几摄影。从胶片到数码相机“照”出变化,小物件折射大变革。有的人手机上使用了美颜相机,开启滤镜功能,用上美图秀秀软件,可以去掉脸上的皱纹,缩去身上的赘肉,让身段变苗条,拍出来的照片比实际年龄少十岁已不是难事,达到随心所欲。
如今,相机不再是少数人的“奢侈品”,普通人手机都是上千万像素,随时随地都可以留下美好的时刻,随时随地的发送、分享,让更多人有机会去记录生活,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感受生活中的点滴变化。
来源:东岸,文:马泽松,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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