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螺斋”里话秋声
唐代诗人刘禹锡有一首诗《望洞庭》“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想起这首诗,是因为一个诗意的名字“青螺斋”。学校位于甲子镇西门街,整个校区毗邻刘氏宗祠。没课的时候,喜欢在前楼或操场上看风景。这里没有湖光山色,白天的校园,也看不见秋月,但天空高远湛蓝,纯净如洗。学校共有两幢教学楼,南北相向,中间是一个操场。站在操场上向北望,便是学校的后教学楼,因为要改造成幼儿园,五层高的楼体漆得花花绿绿,色彩斑斓。
教学楼旁边是一个不高的小山丘,这个小山丘一直连到西峰古寺后面,名曰“青螺山”。一棵老榕树屹立,树冠的枝叶已经高过教学楼,老榕树苍翠雍容,气须如帘,垂入地里。地上绿草茵茵,修竹丛丛。山丘与教学楼所在的平地相连,还真像一只卧地的青螺;古榕与教学楼相依相偎,几十年来守望与共,晨昏相伴。青螺山上的葱郁绿意,使学校的环境充满清幽灵气。
这座教学楼便是刘毓磻修建的“青螺斋”旧址改建而成。关于刘毓磻,1988年重刊的清乾隆十年陆丰县令王之正总辑的《陆丰县志》附录里记载:“刘毓磻号渭川,甲子人,敏悟能文,乾隆庚辰恩科举于乡,授湖北长乐县令,以才能优异擢升浙江宁波军民府,丁父艰,归服阕,授判四川重庆府,事历官三省,所至有声,为政公溥明断,多破释沉冤,后卒于官。”
和学校一墙之隔的刘氏宗祠里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钦赐花翎”,两旁小款是“乾隆五十四年岁次乙酉吉旦,授三品顶戴历三省府尹刘毓磻”。这是当时官方对他政绩的肯定,但甲子民间更为津津乐道的是有关他出生的传说。据说其母分娩前一夜,半夜里忽然梦见一只夜莺对着她歌唱,第二天便产下一男婴,取乳名为“刘梦莺”。民间的传说许是乡人因为爱或引以为豪的情愫,以此说明刘毓磻天赋异禀是先天有兆,然而没有后天的勤奋努力,以及中举为官后的为民公断的初心,能走多远也未可知。
站在前楼望向刘氏宗祠,可以看见祠堂灰色的墙体,白色的屋脊,以及屋顶黄色的琉璃瓦,几进厅堂,高低错落。屋顶的嵌瓷图案鲜活生动,色彩鲜艳;泥雕龙头翘角仰头直向苍穹,衬着蓝天,分外壮美;阳光照着黄色的琉璃瓦,熠熠生辉。
季节交过白露,本是秋意渐浓的时节。然而今年的白露过后,双台风组团在海上倾情表演:先有“灿都”和“康森”开启华尔兹浪漫模式,后又有“电母”深情陪伴“蒲公英”一程。于是白露的秋意也被这火样的热情炙烤得比炎炎夏日还要闷热难耐。
台风在海面上热舞,陆地上的天气也变幻莫测。上午还是天蓝云白艳阳高照,刺眼的阳光晒在身上臂上,火一般炙痛。走进校园,一群猴儿般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你转。穿过大堂的暖风,轻轻抚摸着孩子们的脸。“小猴儿们”欢叫着跑一圈,头发便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一节课下来,老天就变了脸,层层叠叠的乌云自西向东翻滚,渐渐在东边堆积成厚厚的黑,仿佛夜色突然降临。风呼呼地刮起,一道闪电划过黑灰的天际,一声巨雷轰响,雨哗哗下起来了。祠堂屋角白色的龙头在黑灰的底色里仰天长啸,雷声是它愤怒的吼声,风声是它的嘶鸣。
又一道闪电在龙头翘角上划过,我不禁想起刘氏宗祠里的另一个人物:革命先驱刘友仁烈士。1925年,中国大地上风起云涌,风云变幻中刘友仁参加中国共产党,成为县农会甲子地区特派员,领导农会开展斗争,主持镇上的土地革命工作。“八一”南昌起义军到达甲子,刘友仁组织群众接待起义部队,筹措船只,护送领导干部安全抵达香港。刘友仁后来转战东江特委所在地大南山,1935年,刘友仁在一次战斗中壮烈牺牲,年仅30岁。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经历过腥风血雨,几代开路人牺牲奉献,几代建设者日月兼程地努力拼搏,我们终于拥有一个光风霁月的新世界。解放后,“青螺斋”张开怀抱迎来多少天真浪漫的“小雏鹰”,又深情目送多少鸟儿从这里展翅高飞。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者不忘初心,教书授业解惑,惟其如此,方不负前人的牺牲与奉献。
雨过天晴,这一场雨下得酣畅淋漓,带走了盘旋在大地上的闷热,也带来了丝丝秋凉。放学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儿”又飞出来了,笑靥如花。
傍晚,送走最后一个孩子,校园宁静。夕阳照在操场上,照在青螺山上,无风也无尘,古榕树叶子光影斑驳,静立不语;照在刘氏宗祠的飞檐翘角上,给一切镀上一层金光,安谧而祥和。来源:东岸,文:刘洁瑜,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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