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园老马 发表于 2020-11-27 01:39:59

小镇的旧码头

我从小在一个滨海小镇生活,海浪陪我欢笑,海风拂去过我的眼泪,海边的夕阳曾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我就在这样的日出日落中,潮落潮涨中慢慢长大。
既然是个滨海小镇,必不可缺的就是海鲜,饭桌上常见的食物是各种各样的海鲜;走在街头巷尾擦肩而过的是刚满载而归的渔民;巷口里经常会有婶婶阿姨在清理各种海鲜,将它们晒成各种“脯”;捕鱼为生的邻居家阿姨经常坐在门槛上把在捕鱼过程中弄破的网一一修补。我和小伙伴就在这样子的环境中胡乱游荡,偶尔吃吃婶婶给的虾干鱼干,有时候对那些网磨磨蹭蹭,更多的时候是跟随着大人去码头,他们在忙碌,我们在玩沙玩冰,日子过得天真而又浪漫。





记忆中,小镇的码头遍地都是鱼,毫不夸张。那时候小镇还没有填海,出于对大海的敬畏,父母对我们耳提面命,没有在他们的陪同下绝对不能靠近海面,因此我们这些小朋友总在沙滩上玩耍。沙滩上有架着遮阳伞在买甘蔗的阿姨,有推着小推车买糖水的大婶,没有人担心孩子会被拐卖,来来往往地都是熟人。我就在那里一边和同伴玩耍,一边看着渔民把不同的鱼从渔船抬出,看鱼,收购商讨价还价,价高者得。成功高价拿下的收购商便安排自己的工人拿来箩筐,把在船舱里的鱼装进筐里。他们也不用过称,大概一筐装满就是一百斤,可能捕捉到的量太多了,所以也不会去计较相差多少,每个渔民都是实实在在地把筐装满,好像那时候大家都没有那么多的套路,每个人之间都真诚以待。

装筐完毕之后,码头的工人就要扁担和筐之间用绳子连接起来,从渔船上岸处穿过沙滩,再登上一层层的楼梯,将这些收购而来的鱼“担”到自己的店面。他们的衣服总是湿淋淋的,汗水有时候从他们的头发渗出,有时候从他们的额头滴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劳动者努力的光芒。那时候的传统劳作没有现在那么规范,鱼一筐筐地从渔船上来,不同的鱼有不同的处理方法,有的倒进装满了冰水的桶,有的倒在冲洗干净的地面上开始挑选,倒下来之后就会有工人挥舞着沙铲,将早已准备好的碎冰一层层地给买回来的鱼铺上,唯恐他们在挑选的过程中就坏了。


毕竟是传统的劳作,量大且工作的速度非常慢,因此需要的人非常多,那些店面总是显得很热闹且拥挤。比较强壮的工人们负责称重,把地上的鱼分成一个个小筐,每筐都有规定的数量。妇女们坐在小凳子上,把鱼按大小整整齐齐地排列到白色的泡沫箱里,一层冰一层鱼,借此锁住新鲜。排列好的鱼,就由工人们用不同颜色的胶纸封起来,胶纸大多数是黄色的。不同规格、不同种类的鱼在不同的盖子上写上记号,整整齐齐地排列好。到了傍晚,就会有大货车来把它们载去不同的地方,广州、汕头、福建、浙江……哪里都有可能。那是我童年记忆中最早关于“出口贸易”的记忆,毕竟都走出汕尾了,也算出口了吧?


等再长大一点,旧码头就消失了,有时候踩在新码头的水泥路上,我总是冒出这样的想法,“一层又一层的沙石将我的童年埋葬了”。虽然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但人总是免不得念旧。现在的码头,外来的游客多了,越来越多人的发现这里的美了,潮落潮涨依旧,夕阳愈发迷人,只是我已经离开那里了。 而我知道,我永远会想念那片土地,想念在那里与我一起成长的人。








来源:东岸,图文: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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