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的风骨
自从海丰县城的南湖经过改造后,焕然一新,种上荷花,夏日一到,一季碧荷,景色幽绝。现立冬已过,丹桂飘香,空气清凉,再次来到南湖畔,荷池仅剩残叶枯枝,葳蕤的碧荷,蜕变成岁月的残荷,袅娜的花儿踪影全无,就连曾经壮硕如伞的叶子,如今连苍绿也不曾留下了,叶面,被风侵蚀之后,只剩下褐色经脉缕缕……冷寂的荷池里仅有几尾小鱼,仍留恋地穿梭于枯枝败叶之间,激起阵阵涟漪,不断向四周激荡,也渐渐的模糊了我的视线。行人匆匆,也不会为残荷多投一瞥,的确,残荷衰草,落红败柳都是生命的尾声,没有人会在意繁华落尽后的静寂……
其实,残荷是很值得我们说一说。大家熟悉古人笔下的“岁寒三友”伟岸坚韧的形象,却忽略残荷孤傲与高洁的风骨。不管冰天雪地还是寒风呼啸,冷飕飕,下沉在冰冷的水下。此时,万籁俱寂,蛇蝎沉睡,百兽藏于洞穴,残荷笑傲寒冬,任凭风刀霜剑肆虐。待到来年蜂蝶纷飞的春暖季节,自然冒出尖尖角,换来荷红映日的美景。
残荷是一种美,凄楚的美。在万物蜇伏的冬天,残荷坚守着一种灵魂的高洁,不为外物所役,不为世俗所囿,有着无媚的风骨,丰盈的意韵。只要走近残荷,可以掸走一身尘埃,心无旁骛的守候圣洁丰盈的灵魂,天高地宽地面对生活。残荷,在砭人的冷风中抗争着,不肯折腰摧眉,更不肯跪倒于地。那张破旧的残叶在秋天里依然是一面旗帜,顽强地展示生存与睿智。
有些美是仅仅满足人的视觉,视觉满足后,就不足以欣赏。碧荷一季,有盛开的荷花,还有春天里的月季、大红花、海棠、梨花……它们固然美,美得让人浮想联翩,但它们多徒有颜值。
残荷的风骨安藏在生命的节点之中,看那枝干高低错落,斜度不一;有的颓然曲折,点头触水,歪歪斜斜,你挨我挤;有的弯曲如虹,圆拱似桥;尽管枝干多而杂乱,但一曲一折遒劲有力,颇有风骨之美。
残荷置身于冰寒枯水里,笑傲风霜雨雪,静默的坚守不屈不折的神韵,虽没有碧绿的风韵,当生命不再有光亮时,依旧守望淡定无我的气场。
万事万物繁华落尽,归于静寂是常态。生生不息,不断推陈出新,残荷期待下一个生机勃勃。残荷之美无关颜色,而是最大限度展现生命中的风骨和坚韧、引领来万紫千红的季节,抒发鸟语花香的向往,积蓄沉淀生命绽放的力量!
所有圣洁与纯澈的事物,都是乐于沉默,不喜张扬,只有历经风雨,历尽千帆的人,才能读懂残荷的坚韧和柔美,懂得岁月的艰辛和守护,懂得高洁与卑微的区别。
残荷虽不完美,但残缺也不失为一种美。记得学生年代美术课本曾经有过维纳斯雕像,古罗马竞技场残址,还有中国圆明园残址。它们原本就很美,而残缺后的主体依然是美的,其残缺部分更能唤起人们更加美好丰富的想象,才有残缺之美的存在。
残荷的美不是原本美的遗存和延伸,而是新的环境和条件下自身的变化演进,充满生命张力,很有美感。在盛开与衰败之间,在繁荣与落寞之中,我看见了生命在不同时期,不同形态现出的一种别样的风韵。领悟这残缺之美,甚至超出了所谓的完美无缺。清美的傲骨,残缺的韵意,在冬日的水面无意雕琢却成了一处风景。
来源:东岸,文:马泽松,图: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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